听了周娇娥的话,明灿才意识到,这个雌雄莫辩的书生,原来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女人。
第四个进来的人声音很低,说话沉重而疲惫,但明灿却能清晰地听明白他的每一个字:“我是‘烂赌鬼’朱纵,多亏教主替我还上了赌债,我才能回来。我、我是‘兰’天王,忝居其位,实在害臊。”
“烂赌鬼”?明灿的目光扫过他光秃秃的右手小拇指,难道这根手指是被砍去的吗?
姜慈哼笑一声:“我若不把你赎回来,怕是你就要大开杀戒了。那是圣教的地盘,出了血案,圣教也要查探。下一回,赌得远一些!”
“是、是、是……”朱纵缩了缩脖子,露出拘谨而讨好的笑,眼睛望着地面,始终不敢抬眼看姜慈。
第三个书生打扮、雌雄莫辩的女人微笑着朝明灿拱手:“鄙人‘竹’天王,江湖人称‘竹中淑女,女中君子’,见过明姑娘。”
明灿连忙俯身回礼:“竹天王折煞我了。”
最后,居浩渺终于开口:“我是‘梅兰竹菊’中的‘菊’天王,平日里忙得很,没什么大事可别来找我。”
这话很不客气,但因居浩渺是教主的心腹,明灿也没有对此不满——在她心里,真要找人帮忙,还不如找姜晞呢!
四人介绍完毕,目光皆看向明灿。
“我是明灿,今年十四岁,圣教教主之徒,日后请各位天王多加指教,实在感激不尽!”
热情寒暄之后,众人也忙于自身要务,各自离去了。
唯有明灿与周娇娥留在了浮光楼。
姜慈先对明灿叮嘱:“你自去跃金殿看书,捡几样武功来学,什么不懂了,便来问我,喜欢什么便学什么。只是切记,拳脚刀剑轻功之类,贵精不贵多。”
明灿点头称是,兴高采烈地退去。
周娇娥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才俯身行礼,用柔婉的腔调禀告道:“教主,您叫我调查的‘百禄门’事宜,奴家已完成,请教主查看文书。”
她裹着手套的纤纤玉手,捧着一份薄薄的文书,递放于案几之上。
姜慈拿起文书翻看片刻,很快从头到尾阅览完毕,眉头微皱:“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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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晞瞟了一眼,文书之上,写着百禄门从创立至今,约莫只有半年,但一经出世,便已十分惹人注目,江湖中人多是从青楼赌坊之类地界得知“百禄门”的消息。
据闻“百禄门”遍及天下各地,无论什么地方都找得到它,有时候它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脂粉铺子,有时候是路边的酒肆,有时候是浆洗衣物的河边小作坊,千奇百怪。
“百禄门”的人从不多嘴多舌,过问雇主的消息,也不在意雇主的要求。
他们不接任何杀人灭口的任务,其余的事物,无论是送东西到某个地方,还是当街跳舞乞讨,又或者每日在墙根下学猫叫……各样怪异而琐碎的事情,只要给钱,便会去做。
但它的背后究竟是谁?没有人知道。
哪怕是耳目遍天下的周娇娥,也找不出“百禄门”的真正靠山!
只知道,“百禄门”的标识,是三个聚集在一起,尖端彼此对准,组成一个扇形的三个正三角符号,若有什么铺子门店的招牌上刻着如此符号,就代表它是“百禄门”的一个据点。
姜慈微眯着眼,将文书搁在案几上。
能让周娇娥也摸不清的势力实在太少,姜慈的脑海中几乎瞬间想到了“紫霄阁”与“点霜阁”,但它们本是名门正派,要什么东西一句话的事情,何须作此惺惺之态?
更何况,“百禄门”实在太过亲民,势力又瞬间遍及天下,无论什么小事都肯干,只要找到地方,献上银钱,说出任务,事情便成了。
“百禄门”不会追究发布任务的人是正道大侠还是邪道妖魔,甚至全然不在乎对方是否装扮易容,这样宽阔的胸襟气度,是多少小门小派到死也学不到的?
“百禄门”绝对不容小觑!
“近些时日,我要研习《多情忘心大法》,实在脱不开身——调查百禄门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姜晞。”
姜慈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文书上一行行娟秀的字迹,突然抬起头,直勾勾盯着身侧沉默矗立的姜晞:
“切记,自身安全为上。若实在调查不出,也不必硬钻牛角尖。限时半个月,最晚到八月上旬。那时候,无论你是否调查出什么,都要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第35章
七月末,北方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仍然带着酷暑末尾的炎热,尤其是大中午,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空中,晒得人面皮滚烫,眼都睁不开。
几个躲懒的闲汉缩在一个小小的酒铺子延伸而出的阴影里乘凉,厚着脸皮面对旁人不屑而畏怯的目光。
偶尔望见年轻的女子经过,还涎皮赖脸地吆喝两嗓子,故意要吸引女子的关注,哪怕得到的只是皱眉瞪视的一眼,也各自哈哈大笑,乐开了花。
两人正自百无聊赖,琢磨着讨嫌弄些钱来花,麻子脸闲汉突然拿肘子捣了脑袋秃一块的闲汉,朝远处努了努嘴:
“瞧那小子,保准儿是外地来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