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嘶啊……”
放下酒杯,镇江府丹阳县县令徐谦用快子夹起桌上的一块卤猪耳,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回味之余,他眯了眯眼睛看向眼前。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在他的眼前,是官仓不断在计数的小吏,以及正在搬运粮食的衙役和点数的师爷。
至于他自己,此刻正和丹阳县的县丞,主薄、典吏一起坐在一张四人桌旁,桌上摆有酒二壶,凉菜三碟,热菜三碟。
三碟凉菜分别是油炸捞出撒盐的花生,卤味的猪耳、以及卤过的猪头肉。
三碟热菜也分别是一盘南京烤鸭,一盘红烧驴肉和家常豆腐。
四人六菜二壶酒,还是在这灾荒之年,足以看出一县官员的待遇如何。
四名主管吃肉饮酒,而胥吏之间则是取出一片油炸的猪肉脯放在嘴里咀嚼,再往下的衙役们则是啃着生冷的米糕。
只是工作之余的吃食,便能用他们吃用上看出不同和阶级。
大明朝的县衙内部人员主要分官,吏,役三类,而分工主要是官员主决策,胥吏理文书,衙役供差遣。
以明代来说、县衙常常分为知县,县丞,主簿,典史,这四人为即正官,而左贰,首领为朝廷命宫,数量极少。
县官管一县的政务,左贰,首领则分别负责劝农,水利,清军,巡稽等某一事物。
吏员为吏部注册的公职人员,主要在六房,粮科,马科等房科中办事,处理公文账册。
衙役则司职站堂,看管,守卫,催科,抓捕等事听候官吏调遣。
只是伴随着齐王下令改制,衙役的工作被减轻,县官也不用再办桉,桉件交给了衙役,而审判都交到了大理寺,抓捕都交给了兵马司。
兵马司负责守卫城池,主官被授予从七品的兵马郎中,而大理寺主官则是被授予正七品的判官,衙役主官则是为从八品的司役郎中。
一县的权力被从四份分成了七份,任谁都不会高兴。
如眼下的徐谦四人,本已经抱团,眼下还要和被空降下来的三名燕山主官逢场作戏,内心有些忧愁也是自然的。
不过这忧愁自然也是点到即止为好,因此徐谦夹了一块红烧驴肉,便对正在记账的师爷道:
“张士彦,你可得好好点,若是没点好,多数了或者少数了,上面少不得得判我们一个治内不足的罪名。”
“徐知县放心,卑职这笔,三十年没有记错过,这耳朵、这眼睛,一看就知道袋里装的是什么。”张师爷说着,还用笔比划了两下。
县衙并没有师爷的官职,这些人大多都是以幕僚的身份加入县衙,至于俸禄全看主官自己用俸禄发多少。
不过这并不是说明代县令很苦逼,毕竟执掌一县,能贪污的手段和地方太多了。
别的不说、如丹阳一县之地,百姓三十万有余,田亩百余万亩,每年的岁入折色后大概在五万两银子左右。
明代的税制,是地方官员留下本县需要运作的银子后,再层层上交。
这就导致了在留下自给自足的银子中,徐谦等人完全可以自己动手脚。
胥吏虽然不用发俸禄,但衙门需要运行,衙役需要俸禄。
徐谦等人都不用说其他工程回扣了,仅仅衙役的役银,每岁便要吃下四千两银子。
对上他们上报的是本县衙役八百人,实际上县衙只有一百三十多名衙役。
发了俸禄后,他们四人每人仅役银一项,便能分的数百两银子。
这还只是役银,除此之外还有官仓的官粮,随口也是找个由头在年末低价贩卖处理,对上谎称粮仓不防潮。
不仅贪墨了粮食,还能借由头修葺粮仓,再墨取账面银子许多。
也正因为这种手段繁多,徐谦等人才能以微薄的俸禄养活自己,还能在这富硕的江南之地滋润的过活着。
不过兵马司和司役的出现,就让他们能贪墨的数额受到了限制。
只是这也不要紧,在他们看来、别看眼下从燕山来的那些官员小吏本本分分,但只要时间长了,他们也会慢慢伸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