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闺女突然要说嫁人了一事,天知道他有多惊讶。
要知道,早些时候他挑遍了这常平镇上的所有适龄男子想让自家闺女先挑选着,若是有她看上的便立刻找媒婆上门说亲,可是这丫头倒好,不仅将他送过去的男子画像全撕了不说还扬言这辈子不嫁人。
当时将他气的呀,不惜将整个书房的名贵珍宝全砸了才得以解气。
没想到,今日居然破天荒的命小厮回来与他禀报,让他准备好聘礼上门提亲?
这又是卖的哪门子葫芦?
陈员外思忖了半夜都没想到究竟是谁家的公子入了这丫头的眼,所以,这才将陈初月的贴-身丫鬟给绑了过来。
“说吧,是谁家的公子惹得你家小姐这般思慕?”陈员外坐在高位上,只点了一盏夜灯,他的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微弱的烛光覆在他的身上,显得更加诡异威严。
春芽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就见老爷正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接受死亡的审
判——
“回……回禀老爷,奴婢不知道具体的,只听小姐说过,在您书房见过他的画像。”春芽说话磕磕巴巴的,生怕答得老爷不满意下一秒自己就被咔嚓了。
“见过他的画像?”陈年晟皱眉,努力回想着自己在书房里到底放过谁的画像……然而,才刚想起来,他的眼瞳瞬间瞪大,像是九州地狱里索人性命的恶鬼,脸上覆着半层阴影,分外诡异。
“此人是否姓薛?!”陈年晟的声音掷地有声,落在春芽的耳朵里,像是冥音,她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连连点头。
听到了春芽的肯定回答,半晌,陈年晟都没有出声。
良久之后,方才朝她挥了挥手,“算了你下去吧。”
春芽吓了一跳,得了应允之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不是说陈员外有多么的十恶不赦,而是这三更半夜的,老爷的五官本就深邃浓重,偏生大厅里又只点了一盏灯,春芽总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地府里,而那围着她的就像是牛头马面。
那种感觉,当真是可怕极了——
然而陈年晟想了许久,他本该因为女儿终于寻得如意郎君而高兴,可是,此人是那薛家三郎……
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他正在调查那薛家三郎,现如今还没个结果出来。
可是他打心里头是不希望女儿与那薛家三郎喜结连理的,薛三郎背后,还有一些他想要探寻的秘密。
*
天刚大亮,薛仁心满意足的从春满楼出来,他手上还提着一盅酒,面色泛红,身上透着一股浓重的酒气,烟火味和酒气混合着一起,分外难闻。
整个人如那邋遢的落水狗般,饶是旁人见了他都得退避一旁。
偏生他嘴里还不断念着,“香红,郦翠……等爷下次有了钱一定替你们赎身!让你们和爷一起过上锦衣玉食,纸醉金迷的快活日子——”
等他到了家,已经是六更天。
李素娘才刚打开大门,就见薛仁整个人如一条死狗一般躺在了家门外,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
尤其是老远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子让人欲呕的酒味。
“难不成是昨天一直没有回来?”李素娘狠狠踹了他一脚。
薛仁毫无反应,唇边挂着酒足饭饱后的满足笑意,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李素娘瞧见他这模样就来气,她昨夜想着陈家那破事几乎都没怎么睡个好觉,偏生薛仁这个狗崽子居然还好意思到外头去风
流快活,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那勾栏瓦舍,这猥琐油腻的模样看了她都觉得十分来气。
见叫了好几遍都叫不醒他,李素娘索性去厨房打了一桶冷水,狠狠的浇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