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雾霭沉沉。
村子外头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李素娘洗漱完之后便早早的上了炕,她盯着房梁,仔细回忆着今天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
说来最让她担心的是那陈家大小姐陈初月,说着要将三郎带回陈家的话语还在耳边,那意思分明是想让他入赘做上门女婿——
对于李素娘而言,她嫁进薛家是被那秀才爹为了保全自己名声而执意塞进来的,虽然并非她本意;但是既然嫁过来了,她便是薛家的一份子,更何况薛家二老在世前对她极好,那她无论是为了报答薛家二老还是尽自己作为大嫂的一份责任她都得对这个家负责。
所以,为老三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自然也在她责任内。
若是老三的意中人真是什么富贵家的大小姐,她其实并不反对,只要双方是两情相悦的就足够了。
可是,陈初月不一样,不仅她自己是个人见人怕的小霸王,还因为她有个陈员外那样的老爹。
上辈子,她听说过那些有钱家大老爷的奇怪癖好,有的更是喜好男色,专挑那种生的面容姣好的男子养回去金屋藏娇,用尽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或是折磨,或是‘疼爱’,欺辱其作为男子的尊严。
本着这样的认知,李素娘下意识的肯定陈员外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她定不能将三郎置于那样的险境。
李素娘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时辰,努力想着对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尤其是对待李氏金氏那样的泼妇,她可以耍尽嘴皮子,用尽所有的气势与他们周旋,可若是真的对上陈员外那种家大势大商贾人家呢?
她该如何应对——
终于,熬不住了,上眼皮与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她才沉沉睡去。
这夜,李素娘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三郎一起去摆摊,小摊上的生意极好,来光顾的皆是年轻女性,奇怪的是这些年轻女性买完吃食之后都恨不得上前与薛敏之搭讪一番。
若是矜持的,便只敢在眼神之间对他暗送秋波。
但若是碰上那胆大的姑娘,便直接朝他挥着手绢,或者动手动脚了起来。
最终,她的眼前出现陈初月的脸,陈初月像个小恶霸,身后跟着几十个家丁,她才刚出声,那些对三郎表明心意的姑娘便统统被赶了出来。只剩她一人,攥着三郎的手,努力挤进他的臂弯。
若是他不依,她就命人五花大绑将他绑到陈家,然后拜堂成亲。
后来,她打听到,三郎在陈家的日子过的极苦,陈初月时而对他笑眼弯弯百般殷勤,时而变脸极快雷霆大发,最后更是因为三郎不愿与她行房,她一怒之下命人将他活生生做成了人彘——
李素娘猛然惊醒,抬头望着虚无的天花板,汗水湿满了整个枕头。
还好,是梦。
李素娘攥紧了拳头,不行,无论如何三郎都不能出去,不能被陈家的人抓到。
无论是陈初月还是陈员外。
即便让她拼上这条命她也在所不惜。
*
陈家,闺房。
才三更天,陈初月卧在榻上,纸糊的窗户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抓紧了覆在身上的被子却还是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掌灯的丫鬟悄悄走了进来,替她掖了被角,顺便小心翼翼的将窗户给关上,正蹑手蹑脚的准备出去,才刚抬头便撞上一堵肉墙。
丫鬟小心翼翼抬眼,却见自己撞上的正是陈员外,原本有几分困意的眸子倏然放大,她连忙跪了下来,“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春芽不是故……”意的。
话还未说完,小丫头便被人捂了嘴。
陈员外怕陈初月被吵醒,便将丫鬟带去了偏厅。
今夜他思来想去的睡不着,尤其是听到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