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甜蜜饯还在,买蜜饯的人却不见了,只留下那把折扇,上头的秋水人家图被他的血与她的泪糊成淋漓一团,再不复往日模样。
殿中侍奉的仙娥名唤莲儿,依依上前,端了碗香气四溢的草药来。
静窈稍稍镇静了些,只是那眸中点水,却似流不尽一般,仍有些失神道:“那是何物?”
莲儿乖巧答道:“回殿下的话,是冬神玄冥大人将养了数万年的玉清灵芝,给静窈殿下安胎之用的。”
静窈端过那瓷碗,苦笑道:“真是拖累擎宇了。我当真是百无一用。”
莲儿嗫嚅道:“殿下,这安神草是青丘之国白辰君取来的。”
静窈那药碗方递到嘴边,忽然轻笑一声,起身行至那甪端香炉前,“哗啦”一声,将灵芝安神草熬成的汤药尽数倒了。
莲儿慌忙跪倒在地:“殿下,奴婢求求殿下了。”
静窈手上一颤,盛药的碗便摔了下来,骨碌一声滚落在地。她上前伸手去搀莲儿:“不妨事,你起来。”
莲儿挣扎着还欲磕头,静窈自然弯腰去扯她起身,谁知眼前一黑,身体已然不受控制地朝旁倒去。
静窈醒来时,昭阳宫里仍焚着雪松香,冰魄气息混合着的木叶清芳,恍若春晓破冰时的澎湃,兜头兜脑而来,教她灵台一阵清明。
“静儿,静儿。”
是南薰在榻旁依依唤她。
“静儿。”擎宇领着司药仙君进来,见静窈仍歪在那榻上,神色还是苍白虚弱。
司药仙君道了声“殿下安好”,便上前替她请脉。
擎宇心急道:“静儿如何了?腹中胎儿可有大碍?”
静窈只温和一笑。
司药仙君道:“这……回禀太子殿下,静窈殿下这脉……”
擎宇便板起脸问:“这脉息如何?”
司药仙君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小仙的药方应当不错,可殿下服了灵芝,却没半分……”
擎宇怒不可遏,一把揪起司药仙君的衣襟:“你这司药怎么当的?”
他原就生得高大孔武,抓起司药便似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静窈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咳嗽了两声道:“无关他的事,那灵芝我不曾吃过。”
擎宇心头一阵凉意漫过,终于厉声道:“静儿!你太过胡闹了!”
“他拿来的东西,我不会吃。”静窈的唇色苍白如纸,眉梢眼角却满是倔强。
南薰素来婉丽温柔的面庞上,掠过一丝惊诧之意,很快泯然。
“你……你都知道了?”擎宇便有些许心虚,又气道:“你为何要这般倔强?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孩子便不用管了吗?”
她如此要强,却在听他提及“孩子”二字时,泪如雨下。
“擎宇哥哥,我会好好活下去,你放心。”她瘦骨嶙峋的手抚上隆起的腹部,莞尔一笑间,泪水簌簌滚落。
擎宇无可奈何,只得斥责司药仙君道:“司药,你再给本君想别的方法,倘若静儿同她腹中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便去下界戍守苍夷山罢。”
司药唬得颤颤巍巍领命而去。
谁知不过午后,擎宇正在自己的安华宫里头看兵书,见得昭阳宫的仙娥莲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跪下道:“启禀五殿下,昭阳殿那盆牡丹花开败了,奴婢瞧着蹊跷,请五殿下过去瞧一瞧。”
昭阳殿里,静窈午睡方醒,揉着惺忪睡眼听过莲儿禀报,便随口问道:“可是我将灵芝倒入的那个花盆?”
擎宇五殿下两道浓眉一皱:“去传司药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