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房仲恩起身,“公主出降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太傅这话错了,陆治和皇室公主关系不清不楚,事关皇室体面,切不可外扬。依朕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朕赐下这门亲事,就是解决此事最好的办法。”
邓遥咬牙跪下:“皇上!镇北侯尚未娶亲,做弟弟的怎么好赶在哥哥前头?”
“镇北侯驻守漠南,是为国耽搁了终身。”皇上笑着说,“再说,陆治原先不是和薛彻的妹妹定了亲,若是那姑娘没出事,他们如今已经成亲了。怎么?诸位是觉得朕的皇妹比不上薛家的二姑娘吗?还是根本就是不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呢?”
满堂鸦雀无声,江渚忍得眼眶通红,她一直拖到今日都没议亲,本就没有再嫁人的打算,更何况是嫁给陆怀远?
正是这时候,江渚身后一温柔的女声传来:“皇上,不如听臣女一言。”
“江尚书家的嫡女?”皇上抬眼扫着江雪,“你说。”
江雪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回皇上,公主之所以出入陆大人的私宅,实则是为了臣女!”
皇上神色一凛:“为你?”
“是。”江雪斩钉截铁地说,“臣女少时爱慕陆大人,只是苦于陆大人已与薛家姑娘定亲,只得将心思藏于心底,不敢告诉旁人。前些日子听说陆大人在南边受伤,臣女放心不下,这才缠着公主陪臣女去再三探望,不料闹出这样的误会。”
“你思慕陆治?此事朕怎么从未听说?”
“皇上心怀天下,看的是黎民疾苦,闺阁女儿的小心思怎敢扰皇上清听?臣女的母亲近日和陆老夫人多有往来,就是在商议臣女和陆大人的亲事。”
皇上没想半路杀出一个江雪,他今日就是想要陆怀远娶了江渚,借此卸下他手里所有实权,打压镇北侯府,对太傅也是一种警示。
“放肆,你们处事不周,坏的是皇家声誉!你是想驳了朕的旨意,让朕成全你和陆治?”
江雪深深叩下去:“臣女有罪,不敢奢求姻缘之事,连累长公主名声,实乃臣女罪过,臣女甘愿受一切责罚。长公主和陆大人本无意情爱,万不可将错就错,耽误终生。”
皇上冷笑,走下台阶:“你不是喜欢陆治吗?朕给你指婚,你竟不愿意?”
江雪没敢抬头,她攥紧衣角,朗声道:“陆大人是将门嫡子,心中所念为唯有河清海晏,盛世太平,臣女虽然曾经思慕陆大人,也知道情爱之事不可勉强,留不住郎君的心,臣女宁愿不嫁!”
皇上抿紧唇线,他神色清冷,忽然侧过身:“人非草木,陆治是无心于情爱,还是早就心有所属,江姑娘恐怕不清楚吧?”
陆怀远骤然出声:“皇上,臣确实早就心有所属。”
“陆怀远!”房仲恩焦急地叫他,生怕他破罐子破摔,说出狂悖之言,“休得胡言!”
陆怀远转过身,朝皇上的方向拜下去,再抬头时,一双清亮的眸子却凝望着皇上身后的薛朝暮。
“臣少年时就心属一人,经年痴心不改,此情难移,万死不悔。”
“哦?”皇上似是觉得讽刺,他转头看着薛朝暮,笑着问陆怀远,“陆大人可是京城世家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哪家姑娘能让陆大人如此魂牵梦萦?”
“陆夫人是他长嫂啊,陆夫人可知此事吗?”
薛朝暮牵强地扯出一抹笑意,她同样愕然,不知道陆怀远究竟要说什么,少时心属一人,在众人看来,陆家大夫人和少时的陆怀远并不相识。
少时——
少时!
难道?!
陆怀远忽然笑起来,如同春水泛起涟漪,他静静地注视着薛朝暮。
“臣曾与薛家二姑娘有过婚约,纵然薛姑娘已然离世,臣对她用情已深,皇上抬举臣,以长公主许之。可臣给不了长公主作为夫君的情爱,只能白白辜负长公主的年华。”
薛朝暮愕然地张唇,陆怀远侧脸浸在月光里,他缓缓笑着,一字一句说:“臣少时不知事,只想着功成名就时再风光迎妻入门,愚不可昧,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