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顾晓晓有点慌乱,宁茂诚也吃了一惊,他想了想退到门外,顾晓晓忙喊了一声,“宁茂诚!”
宁茂诚停了脚步,也未进来,只是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看着她,神色哀伤,又有些警觉,仿佛害怕她一般。如此这般的情形,在两个人之间形成倒错,顾晓晓觉得自己成了宁茂诚,而宁茂诚成了自己。僵持了几秒后,顾晓晓决定走过去,宁茂诚又退了几步,远远地看着她。
顾晓晓站住了,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喝咖啡。”宁茂诚终于开口说道,“这里的咖啡特别好喝。”
顾晓晓突然没词了,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她默默让开,让宁茂诚进去。宁茂诚微弯着身子走进去,错身而过的刹那,顾晓晓看见宁茂的手臂上的淤痕。她突然想起那夜他带她去宁修华的墓,回到医院时也是这般青痕斑驳,被医生好一通数落。
那次住院是为了救黑毛,为了保护它,他挨了许多打,受了很重的伤,那时候她感动得泪流满面。她还记得他站在木屋门口对她说,要做她的好朋友。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两家公司互相仇视,两个人见面会如此尴尬?
顾晓晓站在咖啡屋外发呆,宁茂诚坐在咖啡厅内望着她的身影发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很奇怪,好不容易见到,却不知该怎么办。他缩起所有的鳞爪,怕又吓到她。他加倍的小心,只为隔着一道玻璃墙远远地望一望熟悉的身影。这不像他的个性,却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一口咖啡未咽下,顾晓晓向他走来,拉开了他面前的椅子,“宁茂诚,我想问你个问题。”
宁茂诚小心翼翼将椅子推后一点,对她点点头,“问吧。”
顾晓晓看他这般小心的和自己保持距离,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宁茂诚等不到她问话,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她,这感觉很奇妙,他们从未这样相对而坐凝视对方,以致宁茂诚有些从未有过的感受。
顾晓晓干咳了一声,“你伤好了吗?”
宁茂诚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微微点点头,“好了。”
“卯卯走了吗?”顾晓晓又问道。
“走了。”宁茂诚接着点点头。
“没事了。我走了。”顾晓晓站起来欲走,宁茂诚抓住了她的手,顾晓晓脸色微微一变,宁茂诚急忙松开手,“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
顾晓晓看着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宁茂诚没有再追她,只是默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两秒后,顾晓晓听到店员一片惊呼,“先生!你怎么了!”
顾晓晓扭头一看,宁茂诚竟然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顾晓晓没有走过去,上了太多次当,她已经对宁茂诚十分警惕,店员们涌到宁茂诚面前,拨打急救电话,又试了试他的鼻息,“好像还活着。”“脸色好吓人。”“不会赖到我们头上吧?”“躲远点吧,等急救的人。”“嗳,你看,他朋友都不过来看他。”“就是,刚才还在一起说话呢,真无情。”几个人七嘴八舌,慢慢离宁茂诚远一点,又对顾晓晓指指点点。
“那位小姐,人命关天啊,你要不要看下啊?”还是那名冲动的店员,“你就算恨他,也不能看他死在这吧?”
众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顾晓晓,仿佛她是世界第一薄情女。顾晓晓头皮一紧,只得靠过去,为了防止宁茂诚再出骗她,她给自己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以便万一上当,立即可以逃走。
宁茂诚真的晕过去了,顾晓晓确认后心里也有点着急,救护车没来,她用了许多办法也没你能唤醒宁茂诚,只得咬咬牙给他做心肺复苏。
顾晓晓忙活了一阵,终于将宁茂诚唤醒,她的唇对着他的口,宁茂诚睁着迷醉的蓝眼睛看着她,双手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的姿势很暧昧,让人浮想联翩。顾晓晓使劲挣扎开双手,抬起头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了楚承风站在门口,一脸漠然地盯着他们。
顾晓晓顿时石化了,一瞬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傻傻跪在地上看着楚承风,脸色苍白如雪。
楚承风摔开门大步离开了咖啡厅,顾晓晓忙站了起来追过去,只刚追到门口就看见楚承风上了车远去。她站在咖啡厅的门口,心里比千年的冰山还要冷。
她试着拨打楚承风的电话,可是他没有接,她不能怪责任何人,是她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她恨不得撞死,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明明知道他最恨的是背叛,却让他误会。
“晓晓……”宁茂诚虚弱地喊道,他试图坐起来却没有力气。
顾晓晓忍不住眼泪,捂着脸蹲在地上默默流泪。宁茂诚慢慢挪到她身边,又唤了一声,“晓晓。”
“你别叫我,别叫我,我每次遇见你都没有好事!”顾晓晓边哭边说,她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是我自己活该,我为什么要来?”她下手极重,脸上指印红痕浮突,看得叫人心惊。
“晓晓,你别这样,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宁茂诚心疼不已,“如果不是我太想你,不会到这里来看你,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事。”
顾晓晓放声大哭,宁茂诚见状更加心疼,顾不得自己的身体虚弱,竭力伸手试图安慰她,指尖未触到她的手,就被顾晓晓一掌打开,击在他的胸口。这一掌并不重,但是宁茂诚最近身体一直未痊愈,那一掌正好打在他未好的地方,他的脸色更白了,汗水布满了额头。
顾晓晓吓了一跳,顾不上哭,只紧张地看着宁茂诚,他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宁茂诚竭力忍住痛苦,干咳了一声,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你别担心。楚承风那边你也别担心,我帮你打电话解释。”说着真的掏出手机,拨打楚承风的电话。
楚承风接通了电话,宁茂诚艰难地说道:“你别误会晓晓,她是为了救我。”
“说完了?”楚承风冷冷地问道。
“她很爱你。”宁茂诚看了一眼紧张地顾晓晓。
楚承风笑了起来,“真是讽刺,你居然打电话和我说这些。宁茂诚,你真的当我是傻瓜吗?”
宁茂诚没有回答,他再一次晕倒在地,电话摔在一旁,顾晓晓吓得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