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我的几位朋友从波斯来,听闻国公爷和郡主在此喝茶,便想问问国公爷能否赏光,让他们请国公爷喝一杯。”钱放说着,碰上一个盒子,“这里面是我几位朋友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国公爷笑纳。”
持国公带来的小厮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精致的琉璃酒器。钱放早就找人去大兴打听好了大兴城诸位王公贵族的喜好,这个持国公和他女儿一样,贯彻的就是一个享乐,因此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都是他的心头好——还喜欢花里胡哨的漂亮东西。这琉璃酒器,钱放自认为和皇室贡品也有得一拼,果然,见持国公的眼睛亮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有些架子端着的,只是看向略微挑起兴致的辛尔卿:“一点茶钱本公还是出得起的,倒是这波斯的物件,我看尔卿倒是喜欢得紧。”
“郡主若是喜欢,我那朋友手上还有不少好东西,若是郡主有兴趣的话,我让他们拿过来给郡主挑挑。”
“别拿过来了,我今日是来喝茶的,不是来买东西的。”辛莫风摆了摆手,“既然就在隔壁,那让尔卿自己去看吧,刚好让我清净清净!”
亲爹这么发话了,辛尔卿自然是欣然跑去隔壁雅间了。她虽然啥都不缺,可是买买买的快乐她拒绝不了啊!而且看钱放呈上来的这一套酒器,想必那几个商人手上的货物都是好东西。而辛莫风则是打发走了一双儿女,自己一个人坐在雅间里悠闲地喝茶——别说,这抱月茶楼的茶还真是不错!
辛尔卿进了隔壁雅间以后,几个大胡子的波斯人站起来向她行礼。其中一位对着辛尔卿夸赞道:“Tokheylizibahasti!”
见辛尔卿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那个略懂汉语的波斯人连忙翻译道:“我的同伴在说,你很漂亮!我们见到郡主很高兴,郡主很美丽!”
如此直白的夸奖倒是让辛尔卿有些脸红,她笑着回应:“谢谢。你们说的是波斯语吗?”
“是的,波斯语是我们的语言,我们都说波斯语。他们几个还不会说汉语,只有我会。”略懂汉语的波斯人道。
辛尔卿忽然来了兴致:“谢谢用波斯语怎么说?”
“Motshakeram!”
辛尔卿鹦鹉学舌一般对着那波斯人感谢道:“Motshakeram!”
这回倒是钱放惊讶了,他并没有接触过辛尔卿,但他和这些波斯人谈生意已经谈了小半个月,却从来没想过要去学一学波斯语。这么一想,那些波斯人相互之间讲话就像是打哑谜一样,其实这样做生意,他是占下风的。若是自己能将波斯语学会,那日后和西域互通有无可就占了大优势。
而辛尔卿则一下子对这门奇怪的语言产生了兴趣,她很快就和波斯人们聊到了一起,问问这个问问那个:“玻璃怎么说?”
“Livan。”
“猫呢?”
“Gorbe。”
钱放一面跟着辛尔卿后面努力记着这些古怪的单词,一面诧异地看着这位郡主。她方才进屋之前,尽管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但眉宇间还是透着一丝百无聊赖的味道——像是那种见惯了好东西,所以对各种奇珍异宝都不会太过稀罕的表情。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完全亮了起来,钱放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还是在做烫样时候的杨菀之脸上。
波斯人忍不住夸赞道:“郡主很有语言天赋。”
辛尔卿又问道:“你除了会波斯语和汉语,还会什么?”
“拉丁语、回鹘语、突厥语,这些我都会,还有一点点西边的,罗曼语。我们卖东西,接触很多人,要会很多语言。”
“你真的好厉害啊。”辛尔卿忍不住感叹,“要不你别做生意了,我给你钱,你来郡主府教我波斯语吧!”
辛尔卿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产生过这么大的兴趣。
等到几天后,辛尔卿真的把波斯人领进郡主府开始学习波斯语,持国公因此头痛了好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持国公正关注着楼下的诗会呢。
杨菀之今日下工以后先去了一趟河曲书院见辛温平,将自己得了主持神宫修缮的差事告诉妹妹。听闻阿姊要去见柳梓唐,辛温平无论如何都要和阿姊一起去抱月茶楼看一眼。今日刚好康夫子去见大兴来的老友了,辛温平对着月霜双软磨硬泡,月霜双见杨菀之一副想和妹妹多待一会儿的模样,心一软就答应了,只是要辛温平把幕篱戴上。她现在已经知晓姊妹二人得罪的根本不是辛尔卿,而是辛温泰。她虽然久在边疆,但是看人却是很毒辣的,她只见过辛温泰两面,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因此,她能尽量护着自己这个小徒弟,就多护着一些。毕竟她这个小徒弟习武认真,读书也刻苦,她打心眼里是喜欢她的。
就这样,三人一道去了抱月茶社。正好遇着一众书生在那里咏菊,月霜双很是好奇,便叫人送了纸笔来雅间,说自己也要试着写一写,结果抓耳挠腮了半天就憋了一句“洛阳彩菊胜明珠”,自己看着都觉得很是俗气,便泄气地把纸笔丢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