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进屋,手里拿了个匣子,谢大伯留下的。
连皎打开来看,里面放了两百两的银票。
这是大伯怕他们手里银子不趁手,又怕明着给不愿意收,才偷偷留的。
连皎摩挲着薄薄几张银票,嘴角不由扯出个弧度。
其实她手里银钱足够的。
先是她的嫁妆和谢灵鹤私房就有一千三百多两,还有粮店酒坊烤鸭店和四十亩田。
虽然这其中有些没步入正轨,产出不高,但好歹有盈余。
再有谢灵鹤成了解元,旁人送的金银财物,她拢了拢,手里差不多捏了两千五百两。
穷家富路,除了留给店铺周转的银子,其他的她全带着了。
就是将现在住着的屋子买下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大伯总怕他们在外饿着。
舐犊之情总是赤忱。
除了银票,就是一块玉佩,玉质润泽,柔光莹莹。
一看就是块好玉,唯独其上雕刻了个“季”字。
“这……”
连皎看了眼红袖,心底一直被压制的那点怪异猛然升起,又逐渐变得清晰。
谢灵鹤是季家的人。
关于他的身世,谢大伯多年前就已经做了决定。
人总要知道来处,等谢灵鹤成人,就将这块玉佩给他,告知他抱养的身份。
然而真正等到他成家,谢大伯犹豫再三,事赶事的进了京。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二弟信誓旦旦,说孩子的家人不会找来,认了谢家的姓就一辈子是谢家子了。
“他命苦,听说家在京城,还是大官呢,却被扔了出来,转了无数道手才到咱们这。”
于是谢大伯头一回来京城就打听了,京城果真有个季家,高门大户,望之不及。
他就想啊。
倘若侄子一辈子庸碌,在银江城的一亩三地上打转,那说不说的也没什么;
可他出息啊,年纪轻轻的就是解元,前程不可限量,家里却帮不上什么。
季家家大业大,总比他强。
马车里,谢大伯沉沉叹了口气。
赶车的车夫就笑,说他自打出城叹了好多次气,又宽慰他。
“你家孩子出息,能在京城奔前程,还有什么好愁的?咱们一辈子忙来忙去,可不就是为着孩子能越来越好么?”
“是啊。”
谢大伯笑笑,言他说的对。
冬日里草木枯败,四下萧条,唯有寒风呜咽。
车夫赶车无聊,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灌了口酒取暖,叨叨的跟谢大伯聊起天,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