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咧!”音音损失了绿豆糕,暴跳起来,挡住面门一击,回手在一尘道人的头上轻轻一按,“你别激动啊。”又伸手扶着他坐回原位,也是奇怪了,老道士竟半点不曾挣扎,安安静静的,任凭摆布。
身旁的小童自然也是懵懂,他武功低微,只能捧茶倒水,所以刚才的交锋半点未看明白,只是奇怪师叔祖好像突然很疲累,伏在桌上,不动了。
“呐呐呐,本少爷好心送糕点给你吃,你却趴着睡觉!”音音叉着腰,很有洛阳大街东边第四个摊位,卖馄饨的王二妈遇见未付钱的吃货时,才有的风范。
“你不说话是不是?”音音挥手招了血影上来,“给本少爷把糕点收好了,还有用。”
还有什么用?
还有送给下一位需要“谈谈”的那位用。
“哼!我们走。”
说话他就雄纠纠气昂昂的跨出偏厅,好像得了天大的道理,看人都是斜着眼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音音他们走了得有一炷香,这小童才突然觉得不对,师叔祖怎么可能睡着?
一个激灵,不好!
虽然不愿意相信,可是真的,他颤抖着双手,师叔祖竟然,竟然没气了……
“不好啦——”小童哭喊的着跑出去,整个逸云观顿时乱成一锅粥。
而雷音音此时坐在马车里,歪着头傻笑——不知道杭州那个周掌门好不好玩。
我还带了礼物给他呐……
话分两头。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秦淮河上,一叶扁舟顺流而下。舟上站着一个儒袍的男子,河上有风,暖洋洋的,吹得冠绳与发丝贴着鬓晕荡开来,锦白的衣袂上黑染的兰花纹样就像活的一般,向后舒展,蔓延。
他踏着干净的皂白色靴子,系着天青色的腰带,腰带边还坠着一块黄色的和田美玉,看雕工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活灵活现竟是一把束着的镂空扇子。
此人意态儒雅,正是雷火门的少主,云飞扬。
他是极不喜欢江湖的,那些争夺打杀的你来我往,刀枪棍棒的血雨腥风,太黑暗。他喜欢的是,花鸟鱼虫,兰桂飘香,意兴时可以随手一笔好丹青,闲暇时可泛舟河上任清风拂面,人生快意不外东篱把酒,踏遍河山。
可是,你可以选择理想,却选不了出身。
例如李后主,例如宋徽宗。
你生在武林,生在雷火门,就没有想与不想,只有能与不能。你生来就注定要担负起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现在和未来,注定要参与这些永远搞不清楚的是是非非,没别的可能。
可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就逃了。总想着还有父亲,那摊子事他不用担心,也不会担心。
躲出来得有两个多月了吧,此时正是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或者,这里才是人间,才是真实的生活。虽然最近家里催的急,还真的不想回去。
“嘭——”
突然,身后的大船猛的一撞,小舟浑身一颤,云飞扬不由得趔趄,差点栽进河里。
“嘭——”
没想到还没站定,大船又欺身上来,这一声比刚才更惊天动地,“哗啦”一声,云飞扬直直栽进水里。接着“扑通”“扑通”岸上不知又怎么冒出几个黄衣人,跟着跳了下去。一时间,岸上、船里,惊呼声、尖叫声闹成了一片。
而那些永远不会缺的看客此时也三三两两的围在河岸,其他船里的船客也纷纷出来,挤着瞧瞧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一看,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