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即刻道:“奴才护主乃是天经地义,怎可混为一谈。姑娘这样说,实在是折煞我了。”
楼西月感觉自己和她大概是说不通道理的,故而沉默片刻,道:“随你吧。”她又看青霜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青霜欲言又止:“我确实有一事不解,想问一问姑娘……”
“你问。”楼西月端正坐下。
“姑娘你、你怎么会带着剑追到西风寨呢?”青霜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是学会了武功?”
楼西月知道她会有此一问,胸中也早就有了腹案。于是道:“算不上多精通,只不过略知皮毛罢了。你应当记得,在我年幼时,祖父曾经请人教授我驭马之术,我所学之武艺,便是那时学的。”
“原来如此。”青霜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她笑了笑,说:“当时姑娘宛若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我吓了好大一跳,险些以为姑娘被人调包了呢。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姑娘似乎与我生疏不少,所以……”
青霜摇摇头,又说:“没什么。事情过去了,只要姑娘没事就好。”说着,她顿了顿,心有余悸道:“但若再有这等危急情况,姑娘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姑娘如此。
“假使姑娘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该如何与老爷、老太太交代?所以,还请姑娘多多考虑自身,莫要冒险。”
楼西月心想,班惜语的贴身婢女实在是忠心得很,就没见过这么对主子死心塌地的。
她点点头“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但她并不当真。
“还有件事要告知姑娘。”青霜打量着楼西月的脸色,道:
“在姑娘离开西风寨后,宣平王的人带兵寻过来了。他们似乎是听闻咱们的送亲队被山匪所劫,所以特来接应。这会儿,他们正捉拿西风寨上下所有劫匪,等公务一了,便来接姑娘回去。”
楼西月没有特别的反应。
西风寨那伙人是奉平江知府的令来抢劫送嫁队,傅观知晓此事,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加上昨夜“三当家”曾言,要与傅观做一桩交易,想必,宣平王所派遣的侍卫就是为此而来。
楼西月道:“嗯,我知道了。你也辛苦,先躺下歇会儿再说吧。”
但青霜站着没动:“我不累,而且我另有一事,想请姑娘做主。”
楼西月略微想了想,便道:“你说的是,跟你一块儿被关在西风寨地牢内的那个小姑娘是吧?她怎么了?”
青霜道:“这件事,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还是请她自己来说吧。”接着,她拉开门,小声道:“快进来。”
楼西月转头看去,那位小姑娘就踱着小步走了进来。
“民女采桑,参见王妃娘娘。”采桑咬咬牙,猛地对楼西月磕了个头,哽咽道:“民女有冤,求娘娘为民女做主!”
楼西月只觉一阵别扭:“别喊我王妃娘娘。你有何冤情,直说便是,我若能帮得上忙,自然请赵知县、宣平王为你做主。”
“是,民女知道了。”采桑捏着袖口抹了两下眼角,说道:“姑娘容禀,民女本是平江府桓县黎村人,去岁平江府一带突降天灾,仲夏之日接连三月不落雨,各地干旱,百姓叫苦连天。
“就因为这场干旱,咱们百姓是颗粒无收啊!偏偏平江知府刘川扣下了赈灾粮。不仅如此,他还将手中的粮饷转手卖给各家米商,一石米粮竟是抬出了天价!
“各县村民苦不堪言,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将家中土地卖给刘川,以换得几口粮食。可刘川拿了田契尤不知足,今年,他又大肆修建祖庙、家宅,骗我们只要签下几张文书,给他做工,就能将田产还给我们。
“可谁知道,那几张文书乃是刘川精心设下的陷阱。一旦签署,黎村村民就全都成了刘川的家奴,世世代代都要受他奴役!”
说到激愤之处,采桑的眼泪就像珠子一样簌簌往下掉:“我阿爹他们不同意,便带着众村民要上告总督。可没等我们走出平江府,西风寨的山匪就杀过来了。我阿爹他们就都……”
父兄惨死那日的惨状历历在目,采桑每每回想,便觉心痛如刀割。
“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原来西风寨那伙贼人,早就与刘川狗贼串通一气!我们黎村村民,全都是被刘川狗贼所害!”
采桑哭得眼眶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她抓着楼西月的衣角,头都磕出了一块红痕:
“民女父兄族人惨死刀下,若是不能给他们鸣冤,民女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求求姑娘,一定要为民女,为死去的黎村村民做主!民女来世结草衔环,也会报答姑娘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