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枝枝也不管他要把这事儿交给谁,反正活儿给她干完了就行。
等在这边和村长说完,回到家里,就看见川哥儿像个小猢狲似的,在院子里的一滩积水里蹦蹦跳跳,打起一朵朵的浪花,沾了一身的泥渍,延松和抱鹤都站在一边,延松还好,抱鹤却在一旁跃跃欲试。
这纯属妈见打行为,姚枝枝深呼吸了一口,正想上前教训两句,可走出去,又止住了脚步。
她小时候也曾经有很多顽皮淘气的举动,每次都会招来一顿妈见打,可那个时候,她总希望妈妈别管她,那些被制止的事情,也渐渐都变成了童年时的遗憾,不过是踩水而已,也无伤大雅,衣裳脏了可以再洗,坏了也可以再买,可童年列车驶过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忽然止住脚步,从孩子的视角看过去,看着一朵朵泥浪在脚下绽开,那种乐趣,和吃上一颗麦芽糖比起来,又是怎么样的呢?
看见姚枝枝回来,延松立刻有些紧张起来,生怕姚枝枝因为他没有阻止川哥儿胡闹而责骂他们,只是没想到姚枝枝竟然只是站在那里看。
川哥儿那小机灵鬼很快也注意到了延松和抱鹤神色的变化,朝着身后看去,就看见自个儿娘亲就站在那里,他踩水的小胖腿儿一顿,歪着脑袋朝姚枝枝笑:“娘亲,我这样是不是很帅?”
川哥儿只知道,娘亲夸赞男生就喜欢说好帅,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也挺帅的吧?
姚枝枝的笑容险些没有绷住,这小子真是想气死她。
只是看着儿子脸上那天真可爱的笑容,姚枝枝的一颗心就软了下来,上前一步,大力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帅!真帅!我姚枝枝的儿砸,能不帅吗?”
川哥儿听不出娘亲话语里的调侃,只当她是认真夸自己的,因而笑得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看着像极了一只萨摩耶,乖顺得让人更像rua了!
“行了,你们三个好好玩,但是不能玩久了,不然感冒了装小狗,娘亲可就要生气了。”
这踩水可以释放孩子的天性,可以玩一会儿,但是不能玩久了,这是姚枝枝的底线,川哥儿闻言,咧嘴笑着点头,重新蹦跶起来,“娘亲最最好了!”
姚枝枝笑着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什么的,不过就是宠孩子嘛,就是有点费娘而已。
抱鹤和延松都愣住了,姚姨怎么和他们想象中的都不一样啊,原本以为就算是川哥儿不被训斥,他们俩多少会被数落几句,可姚姨却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好好玩?
这种感觉仿佛是一位一道雷会劈下来,却没想到只是一缕风轻轻刮过。
抱鹤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是真的很想和川哥儿一起玩儿,两个人相差也就三岁,只是一个幼稚,一个更幼稚的区别。
延松却不想玩这个,见姚姨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没有再试图阻止两个小子玩水了,他转身进了厨房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姚枝枝打算写几个新的菜谱出来。
明儿去一趟镇上,顺便再置办一点东西回来。
这马车还是得买,昨天她就应该先去东市看看的,现在去林县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要是每次都要坐牛车,又累又慢的,实在是不划算。
想着,姚枝枝就算了算,现在要修房子,家里要添置些家具,还要买个马车,家里的孩子多了,院墙也应该加固一下,只怕这一下五十两银子跑不掉了,家里还是要再买个能做饭的婆子回来,少不了二两银子,还要给延松和抱鹤做新衣服。
其余的,就是油盐米醋酱醋茶,对了,还要多买些笔墨纸砚回来,马上三个孩子都要去学堂,还有书箱,以及学堂的束脩,林林总总的七八十两银子就花出去了。
这么一算,姚枝枝就有些头疼了,别看她现在手里还有些银子,可根本经不起花的。
姚枝枝有些烦恼地捏着笔杆子敲着头,这银子要花在哪里,又要从哪里找回来。
现在她算是东来顺的一把手了,她想把东来顺变成自己的挣钱机器,短时间内还是不那么容易的,至少也得一两个月。
原本她是想让东来顺关店重新装修的,可现在厨艺比试刚过,正是东来顺风头最盛的时候,这个时候关业不是个好主意,最好的法子,是赶紧开第二家东来顺,这边的东来顺同时进行改革,但与此同时也要准备推出完全改变之后的东来顺,因而分店就显得急不可待了。
想到这些,姚枝枝心里又安定下来,她现在不能着急,这些事情虽然又多又杂,但即便是千丝万缕,一条一条捋也是能理清楚的。
重新静下心来,姚枝枝开始写新的菜谱,以及对东来顺的改革提纲。
参观了食锦楼之后,姚枝枝综合了自己前世的记忆,决定引用一下现代化的管理和这个时代的风格,对东来顺做出几项重大调整。
延松看见姚枝枝坐在饭桌上写着东西,走过去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姚枝枝头也没抬,摆了摆手,她用的是炭笔,不用磨墨,因而也就没什么地方能让延松帮忙的。
“你要是这会儿没什么事情的话,就煮几个鸡蛋,你们三兄弟一人一个。”
姚枝枝从来不会吝啬这些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零嘴儿吃,延松和抱鹤都太瘦了些,多吃些东西对两个孩子的身体有好处。
三兄弟?
延松面色微怔,心头漫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他一直觉得,姚枝枝或许只是想做表面功夫,或者说是看他们可怜才说那些话的,可此时听见姚枝枝说出这番话,延松心头难以抑制地漫过一股暖意。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天可以和主家的少爷公子称兄道弟,从前他也只求不被搓磨死,能吃口饱饭,不可否认,当初刚到姚家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这几间下雨都漏水的土坯房和只够两个人坐的凳子,实在是让延松不敢相信,在姚家能有什么好出路。
可来到姚家不过短短的两天,他就被姚姨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温柔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