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换了口气,偶瞥见陆翰勋脸色阴沉不知做何想法,叩拜道:“臣妇知晓陛下体恤安侯府,但拙夫理应在其位谋其职,尽管他此时不在盛京,安侯府也要尽到该尽的义务,因此特意携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子奉上,只求此战旗开得胜,国泰民安!”
她匍匐在地,帝王阴鸷审视的神情如芒在背,小艾更是吓得不敢大声喘息。
但没办法,这件事必须当面说,借谁之手都会被当成靶子。
上座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帝王沉默了半晌,才道一句:“你可真是有心了,快快请起入座,莫要伤了腹中胎儿。”
说到腹中胎儿,他又道:“并非朕有心不与你说,实在是决定安侯府上下不易,李将军之母时日不多,你又有孕在身,唯恐叫你们惶恐担心,若是因此保不住这孩子,那就是朕的罪过,他日李钰宗回来,也断然要恼怒朕。”
赵婉叩谢圣恩,在小艾的搀扶下起身。
“臣女自是明白陛下为安侯府深思熟虑,但该尽的心意还是要尽。”
他询问,“也不知是何人叫你得知了这等消息,真是徒增烦恼,若是影响腹中胎儿可如何是好?你说出来,朕定要责罚这个收不住嘴的东西。”
他说的处处为赵婉考虑,无非想问出谁人泄密导致他计划落空,好将人抓来兴师问罪。
此事是陆佳音告诉她的,她固然不能拉陆佳音下水,只得道,“是昨日回府上时,经过茶楼口渴,喝茶时候听闻的,我也不曾留意是谁。一心念着不能耽误了大事,今日才特意将银两送来。”
他哦了一声,又道:“昨日好似是阿姊在镇国公府举办了赏菊宴?”
赵婉颔首:“确有此事,只是我腹中胎儿闹腾,以至于大多时候都在角落小憩,倒是连公主面都没见着,属实可惜。”
陆翰勋不想听之后的细节,喊了公公遣人送她出宫。
待她出了养心殿,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阴鹜盯向身边老公公,“去请长公主来。”
陆佳音前来时,太医正在为陆翰勋把脉,她上前询问,“可是近来劳累,身体出了什么事?”
陆翰勋瞧见她来,假寐的双眸睁开,神情疲倦,摆手叫太医一边侍奉,“是有些疲惫,阿姊也知道,边关战事吃紧。”
陆佳音上前入座,轻声安抚,“有二位年少有为的将军坐镇,定能旗开得胜。”
听到熟悉的托词,他眼眸微动,好似为长成的孩童,带着几分依恋,“阿姊自成婚之后,鲜少与朕往来了。”
陆佳音:“我已是成家之人,要掌管镇国公府里外事物,自是不能如从前般随意洒脱,时时往你这边跑。”
陆翰勋不知想到什么,倏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阿姊可需面首,朕送几个面首给阿姊如何?”
陆佳音一怔,而后笑道,“莫要胡说,若是如此,我岂不是与大姑母无二?”
“莫要提那疯女人!”
陆翰勋倏然拔高了音调,眼神格外阴鹜,“朕将其当做姑母侍奉,她却要与相国公勾结企图谋害朕!”
陆佳音默默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陆翰勋在注意到她眼神时,又倏然收起了方才的戾气,换上一副小脸,“阿姊莫要提她,你我二人是自幼吃尽了苦头才有的今日,阿姊便是朕在世间最相信的人了,让太医给阿姊把脉如何?”
陆佳音看着喜怒无常的陆翰勋,瞥了眼在角落站着不曾出声的太医,声音冷了几分,不似刚才柔和。
“我没有身孕。”
她知道年轻皇帝心里在想什么,甚至因为知道他的想法而感到心里发寒。
“上次许是时日不够,今日再看看又如何?”陆翰勋放软了声音。
陆佳音却没有和他逢场作戏,“陛下,钟彦泽既是我夫婿,这一辈子就都会是我夫婿,你莫非想让我如安庆郡主一般,守着亡夫过一辈子,整日以泪洗面不成?”
陆翰勋脸色也冷了下去,“捐钱一事,是你告知赵婉的是不是?”
陆佳音直视他,平静的说:“是。”
陆翰勋眼神很受伤,像是带着几分失望,控诉的眼眸望着她,“阿姊,你背叛了朕……朕才是你最亲近的人,朕什么好的都恨不得给你,但你背叛了朕。”
陆佳音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莫要自欺欺人了陛下。”
她垂下眼帘,遮去了眼底思绪,“从你坐上这个位子开始,你便时刻记得你是君,我是臣,不容一点逾越。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你要笼络李钰宗,便希望我嫁给李钰宗。想笼络钟彦泽,就将我嫁给钟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