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素手缓缓将耳后的系带抽开,面纱缓缓被摘去。
堂下的人群因得见真容不再喧闹,只有韦荣面露不可思议。
那张脸上的胎记怎么可能短时间被治好成这样?!除非……除非是她!
一张素净婉丽的脸猛地跳到韦荣脑中,他恨,却又无可奈何!
叶怀音的脸,秀美光洁。
五官小巧精致,恰到好处分布最合适的位置,整张脸只有耳侧到脸颊鸭蛋大小一处红痕,这印记浅淡,像是蝴蝶轻吻过姑娘的脸颊一般,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太分明。
“如大人所见,民女容颜算不得完美无瑕,但也不至于以此起杀心。”
眼见叶怀音轻易要洗脱嫌疑,韦荣立马膝行上前急道。
“大人,那心衣确是——”
“那心衣看着,倒像是我的。”
堂下,打断韦荣的女声清婉平淡,语意却如掷下一枚惊雷,教人纷纷转头去看。
到底是哪个女子如此不自尊自爱,闲得无事跑来沾这趟浑水?
“堂下何人?”
“民女宁月,前些日子被宵小偷去了心衣一件,没想到今日在这大堂里见了。”
人群让开,露出一袭白衣的宁月对堂上邑令徐徐一拜。叶怀音似没想到宁月在此刻开了腔,她微微张着嘴巴,好像终于明白了那句她会帮她是什么意思,好半天才低低骂了声疯子。
“你可确定,此乃你的心衣?”
“看着像。”
“那如何证明——”
“等等大人,我看那心衣也像极了我日前丢的那一件。”
人群中又是一道清亮的女声,人们再转头,有几个认人快的发现正是遇春台的秋桑。
刚刚还被宁月震住的男人们再一次悉悉索索地讨论起来。
“又成你的了?”邑令眉头一皱,发现事态似乎正往失控的方向越走越远。
“大人,我瞧着像我的。”人群中又是一声。
泽兰的声音不算响,怯怯地,可是吐字及其清楚。
“大人,许是我的心衣。”
“大人,是我的……”
“大人!……”
堂下人群中不知何时竟聚起了那么多平日无端不可出门的女子,每有一名女子说话她便会摘下头上帷帽,渐渐地,本几乎都是由男人围成的圈子里,或稚嫩或艳丽或清冷的面容一个个挤了进来,不再遮掩,正大光明地走到人前。
男人声响头一次被女子的声音压下。
她们瘦小,她们单薄,但她们知道这里需要的正是她们。
此刻不去言语,以后更没有言语的可能。
宁月回首,来的不仅有秋桑泽兰,凌清秋许年年,还有很多她见过甚至没有见过的女子面容。
她们无惧男子巡视,鄙夷,不解的目光,只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
叶怀音背着身,她看不见那些女子,但她感觉她沉重的心在一点点被这女子声声拉起。
她以名节做注,以为自己孤军奋战。
她没有想到。
她所守护的点点微光,竟有一日,为她化作了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