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蹭到一棵树后躲风,想走,又想起什么,转头问:
“大队长,我想买点牛肉干,可是小卖部那边没有了,我还能从谁那里买到啊?”
“去年秋天杀牛风干做的那一批,应该都吃完了。冬天和春天牲畜瘦,要么是待产仔的母畜,咱们这都不杀的,你等夏天和秋天再买吧。”大队长想了想,似乎好久没见谁家还有牛肉干吃了。
一冬天过去,现在牧民们家里连奶茶都没得喝了,只能拿雪水泡茶砖喝,肉只怕是好久没见了吧。
“没有了吗?可是阿木古楞就有一块牛肉干。”林雪君疑惑地挑起眉,前两天阿木古楞就给了她一块。
“阿木古楞去年帮大队放牧,除了有工分有钱拿,还送了他二十几块牛肉干过冬。不过按理说过年的时候也应该吃没了,估计是最后剩的一块吧。”大队长摇摇头,“上次我去场部想买点牛肉干回大队给大家发一发,结果场部也没有多的了。”
“……哦。”林雪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块啊。
忽然一阵山风,松树上一只小松鼠吱的一声跳向山坡树林中,起跳那一下蹬得树上簌簌往下落雪沫子。
林雪君怕雪星钻进衣领,忙跳开,匆匆跟大队长道个别,便大步赶去棚圈那边跟阿木古楞汇合。
大队长看着林雪君的背影站了一会儿,脑子里一直想着林雪君说的关于母牛产犊的事儿,直到风吹得他哆嗦,才想起来自己正站在风口,还有送奶入库的工作要做呢。
忙去拎那两桶奶,低头一看,奶上冻了一层冰碴子,已经不鲜了。
他忙将奶送去仓库,给保管员入库,然后又赶去赵得胜家。
在赵得胜家边上的棚圈里找到老赵,大队长确认对方被牛踢后身体没留下什么后遗症,才放下心。
两个人查看昨晚刚生过牛犊的母牛,它已经吃过草料了,正一边给小牛喂奶一边倒嚼反刍。
大牛犊比昨天更精神,四蹄站得稳稳的,仰头咕叽咕叽地大口喝奶,特别喜人。
大队长又跟赵得胜去检查他棚圈里其他怀孕的母牛:
“不会都赶在这几天生吧?”
“不会的吧,我记得当时育种员就拉了几头母牛提前在7月做授精试验,才怀得早了。后来发现这几头牛都成功受孕了,育种员就等到8月才继续给其他母牛做人工授精嘛。”赵得胜摸了摸溜达到身边的大母牛的背,心疼地道:“都瘦了,唉,咱们什么时候转场春牧场啊?再不走,真的没草吃了。”
“我想尽快呢,但现在有许多问题。”大队长转头将早上遇到林雪君时,对方讲给他的话说了。
“哎呦,我就说怎么今年这两头母牛都难产呢。”赵得胜一听这话,愁得直拍大腿,“那怎么办?咱们现在离场部就够远的了,等半个多月以后母牛们都要产犊了,咱们到了春牧场,距离场部更远了。那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嘛。”
“也不会就全都难产,只是难产的几率高了一点而已。”大队长皱着眉,“等到了春牧场,母牛们有草吃了,说不定就——”
“这不都是不一定的事儿嘛,咱们就养这些牲畜了,一年全围着它们转,万一都难产死了……”赵得胜脸都皱到了一起,“今年冬天光冻死病死的就有近四分之一,全等春天牲口们产仔呢……这哪行啊?这哪行啊!大队长你得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大队长抬起头,目光定在赵得胜脸上,转而又望向昨晚顺利产犊的大母牛身上。
他上下牙来回摩擦,嘴巴里反复嘀咕着:“办法……办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