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袁府。
“这么大的雨,”站在窗边,看着连绵不断的雨线击打在地面、屋檐,袁隗罕见的露出了愁容:“真是多事之秋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我袁家人事已尽,想来天命是不会辜负我袁家的,叔父又何必如此忧心?”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袁绍推门进来,刚好听到这句感叹,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从鲍信口中得知董卓接管了城东军营后,袁绍便冒雨快马赶到太傅府上,向袁隗禀明了这一情况。袁隗得知后,未作丝毫耽搁,接连派出了几路信使,有去宫中寻袁术的,也有去城外寻丁原,而后看袁绍一身衣裳已经湿透,便让袁绍下去换一身衣服。
袁绍换好衣服回来后,便听到方才在劝诫自已的叔父,同样忧心长叹。见袁隗转过身来,袁绍先行施礼,而后笑道:“叔父方才不是还劝诫我,每逢大事当静气凝神,如今怎么又自已担忧起来了。”
袁隗看见袁绍回来,便向桌案走去,同时伸手一指:“本初回来了,坐。”
“我袁家上百年积攒的底蕴,数载筹划谋算,上千族人竭力而为,”袁隗长叹了一口气:“到了如今这个关头,却频频出现意外,怎么能不忧心呢?”
“此事,是绍一时失察,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请叔父责罚。”袁绍没有推卸责任,说着便又要起身行礼,被袁隗拦了下来。
“此事怪不得你,毕竟我等谁也不曾想到,会半路杀出一个西凉蛮子来搅局,”想到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西凉蛮子,袁隗声音也冷了几分:“西凉蛮夷,不知礼数,不讲恩义,如今倒是叫他成了几分气候。”
“此事倒也不难处理,虽然那董卓占了先手,可北军五校也不是他能随意调动的,”已经冷静下来的袁绍,分析起了眼下局势:
“募兵来源更为复杂,且不说鲍信已带着两千人跑了出来,即便剩下的人里,也不乏心慕我袁家之人,只需稍作利诱许诺,即便不能为我所用,也能让董卓处处生出掣肘,”
“故而董卓不难打发,眼下我袁家所虑,不过是怎样把影响降到最低罢了,绍有两法,可解董卓之患,一者从速,一者从缓。”
袁隗苍老的脸上看不出来喜怒:“都说来听听。”
袁绍一拱手:“所谓从速,便是遣一人携天子诏书,去城东大营拖住北军,而后调动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董卓本部三千西凉兵马,董卓一死,何进旧部再次群龙无首,一纸诏书便可收服。”
袁绍顿了顿,眼神坚定道:“若选此计,绍愿自荐前往城东大营,以将功赎罪!”
无论是不是出自肺腑,袁绍这番话,可以说已经将自已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孤身入敌营,就算有着种种顾虑,谁又敢担保那些丘八们不会真的杀人?
就算是四世三公,砍上一刀也会死的。
袁隗脸上仍旧没有表情,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道:“还有一策,也说来听听。”
“从缓,便是一边找人试探董卓实力,同时消磨其手上本部西凉精锐,一边遣人联络何进旧部,许以重利,”
“而董卓本部只有三千人,本就是强枝弱干,即便何进旧部不生出二意,董卓自已也必将生出顾虑,即便不能挑拨他们内斗,也能拖住董卓,让他再无心旁顾,无力搅局,只等朝议之后,一纸诏书,便可令董卓束手就擒。”
说完,袁绍仍是拱手施礼:“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袁隗闭目沉思了半晌:“此番洛阳大变,虽然我们手脚干净,但那些老家伙们,这会也该反应过来了,若是再调动禁军,这般大的动作,难保不会让他们生出别的想法,即便是灭了一个董卓,也是得不偿失。”
“还是以求稳为主,不要再节外生枝,引起旁人恐慌。就先拖住董卓的手脚,让这个西凉蛮子无力坏事便可。”
袁绍恭敬应答道:“喏!”
袁隗又问道:“你可有合适人选?”
“我手下有一些能言善辩,博学多才之士,稍后,绍便立刻择出与何进旧部有关之人,遣其前往游说。”
“试探方面,绍以为丁原的并州人马最佳,让这二人互相消耗,既削弱了董卓,又能防止丁原变成另一个董卓,”出了一个董卓,袁绍,甚至是袁家,都不再敢相信这些边将了,所以就算对丁原寄予厚望,袁绍仍然对他充满警惕。
看了一眼外面的暴雨,袁绍面上有些难色:“只是天公不作美,这般大雨下,即便我等遣快马前去传讯,丁原明日怕也是到不了了。”
“既然如此,绍以为,可先遣公路手下的西园军。。。。。。”
“我手下的西园军怎样?”袁术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身铠甲滴滴答答的向下淌水,一只手抱着头盔,向袁隗随意的弯弯腰算作行礼,唤了一声叔父,见袁隗点点头后,又看向袁绍重新问道:“我手下的西园军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