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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场的音乐已然奏响,学生们都聚集在礼堂外圈的走廊里等待着自己的舞伴,其中包括了从头都脚都踌躇不安着的罗恩和哈利。
哈利知道,罗恩这时不停挪动脚步和东张西望的举动部分源自于他对自己舞步熟练程度的担忧,部分源自于对赫敏出现的期待。而还有一个忐忑的原因,则是罗恩和他都共享的——关于他们两个身上穿的衣服。
“万一她觉得我穿的这身太丑,不和我跳舞了怎么办?”罗恩的眉毛悲哀地耷拉着。
“这不会发生的……”哈利安慰地说,却仍然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宽大的袖口。
没有规定着装的后果就在于,每个人都对什么是最适合参加舞会的衣服有着不同的理解,而对于这场和女朋友第一场舞会格外重视的罗恩在询问了自己的哥哥和母亲后,连带将哈利脱下了水,穿上了韦斯莱夫人寄来的“绅士礼袍”。这礼袍款式非常正式,非常古板,非常旧,旧到哈利确信他能穿着它回到哥本哈根北大街上去而不会感觉到丝毫的违和。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在一众轻便的现代小礼服和短西装中变得格外显眼——哈利会认定他们是最显眼的两个,如果不是见到卢娜穿着一身迪士尼公主般淡粉色长裙到来的话。
那裙子被卢娜自己裁改过,层层褶皱加上渐变的裙摆让她看上去像朵绽放的小樱花。一个五颜六色的花圈仿佛某种冠冕一样戴在她的头上,其间还夹杂着纯白的、天鹅那类大鸟的羽毛。
“晚上好,卢娜……”哈利看着自己的舞伴走近,思索着她是否要顶着这个夸张的花圈一整个晚上,“……你看上去很美。”
“谢谢,哈利,”卢娜注意到他的视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这是我爸爸编给我的。”
一根羽毛顺着动作从她的额头垂下,挡住了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她抬起手来将它塞进花圈里,手链上奇形怪状的石头摇摇晃晃。
“我们应该进去了吗?”卢娜眨眨眼睛,轻快地问。哈利看了一眼罗恩,不确定是否应该等到赫敏来再一起进去。可此时红发男孩脸上隐隐的紧张和期待又让哈利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是一件十分多余的事情。
“待会儿见。”哈利对好友说完,让身边的女孩挽住自己的手臂。而罗恩·韦斯莱果然敷衍地“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入口的方向,将胸口的白色领结理了又理。
哈利带着卢娜走进礼堂,刚刚适应暗下来的光线,便看到了一副令他惊讶的景象——这间正方形的屋子在家长会之后又变样了!
明亮的顶灯和壁灯被黑色的幕布罩了起来,取而代之照亮视线的,是散落在几张圆桌和移动吧台上的圆滚滚的灯球。它们像陨落的小月亮一样发出暖白色的光,投射到四壁和天花板上又筛出星星的形状——整个世界于是仿佛落入倒影银河的幽深湖泊。哈利迟疑着向前迈了两步,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失足落空。
“啊抱歉!”一个魁梧的男人擦碰着哈利的手肘跌跌撞撞走过,险些踩到卢娜的裙角,“人太多了!这些孩子——哈利?”
昏暗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堆满胡须的脸。
“海格?”哈利眨了两下眼睛,“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海格夸张地惊呼,“我仍然算个外聘教师!当然可以来!”
哈利挠挠头,朝这个比自己高许多也粗壮许多的人尴尬一笑。
“嗨,海格。”卢娜挽着哈利的手臂,也打了个招呼。
“哈!卢娜,”海格将目光移到那个飘着羽毛的花圈上,“你不是才十年级吗?”
“我们可以邀请低一届的舞伴……”哈利见海格朝自己抬高了眉毛,又补上:“我们只是朋友。”
海格眯起眼睛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却在得以继续猜疑前被卢娜问住了。
“圣诞之后我们一直没有收到你的邮件,海格,关于马术课。”她说。
“哦,那个……”海格叹息一声,“我正准备在下星期一通知你们……我很抱歉,但这个学期和下个学期恐怕都不能继续。它被取消了。”
“又一次?”哈利诧异道,“可它上个学期才重新开始!”
“不错……”海格沮丧地低下了头,乱糟糟的棕色胡子抵在胸前衣领上,“但是邓布利多禁止了所有校外的活动和授课——你无法质疑那个人的决定,hey?”
“但是为什么?”哈利不解地问。
海格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这也意味着我现在有更多时间照料那些家伙,让他们有机会休息是件好事,”他说着说着,声音咕囔起来,“当然,他们也不能休息太久,不然腿力会变弱的……”
“你可以让他们互相追逐,”卢娜插进话来,声音轻飘飘的,“在田野和草坪上。”
“Blimey!洛夫古德小姐!”海格朝她瞪大了眼睛,“你又在看那些野马动画片啦?”
哈利想起卢娜曾经提过的电影,忍不住轻笑。
他们向马术老师告了别,在逐渐升温的音乐中步入人群中去。
舞会比哈利想象中要热闹,似乎没有人会愿意错过这样一个逃开无聊夜晚的机会。屋顶音响里的电吉他和沙哑嗓音将嬉闹和笑声遮得听不清楚,能肯定的是唱来唱去总是情歌。礼堂的另一头,金妮正在听纳威讲话,身上穿着一条比她头发颜色更为浓郁的酒红色连衣裙,一眼便能让人看到。哈利带着卢娜走去时,多看了几眼周围男生的着装——乔治和弗雷德腿上套着一摸一样的牛仔裤,刚刚逗笑了安吉丽娜和一个哈利不熟悉的高年级女孩,围着帕瓦蒂姐妹的迈克尔和泰勒则选择了短小精致的藏蓝色西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