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的是,点火!”布尔翻译。
话音一落,几十个年轻人立马围了上去,将手里的火把凑近干柴。
几十个火把将山坳周围的夜色点亮,我看到倪晓鹏一张脸煞白,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翻身朝山坳里跳了下去,同时大声喊了一句:“住手。”
我和尔布紧随其后,在一村子人惊讶的神情当中,穿过人群,站到为首的黑衣男人面前。
为首的黑衣男先回过神来,沉着声音嘀咕了一句什么,看我和倪晓鹏一脸不解,遂又说道:“你们干什么?”
这次,他说的不是家乡话,而是普通话。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吧?”倪晓鹏神色肃然,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怒火,“这个人还没死,你们想烧死她?”
和倪晓鹏认识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神情如此难看且紧张,即便当初我们躲在老家的纹身店里,被我那变成阴尸的我的母亲傅如晴堵着出不去,随时有可能丧命,他也比现在泰然自若。
周围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一些人说的是地方话,有些说的是普通话,隐约间我听到有人问我们三个是谁。
另外一个人给他回答,说我们就是今晚借宿的过路人。
很快又有人问:“他们是怎么找到这的?”
有人回答:“估计是跟着老刘家那条白狗来的吧。”
“我就说不该收留他们……”
后面的话听的不是很清楚,总之是对我们不满和谩骂。
声音时高时低,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怒气,当中几个手持火把的年轻男人直接围了上来,将我们三人堵在中间。
“这是我们村子里自己的事情,我劝你们外乡人别多管闲事。”黑衣人旁边一个寸头用蹩脚的普通话叫嚣。
“你们是在杀人……”倪晓鹏从喉咙里突出几个字。
“这人该死!”寸头男手里的火把指了指脏乞丐,“她就是个疯子,是个烂人,害人害命,死有余辜。”
“对,我们今天烧死她是给她害死过的那些人偿命。”
倪晓鹏握着手电筒的手紧紧拽成了拳头,“不管她做了什么,杀人放火,再坏再烂,你们也不能替代法律惩治她。”
“多管闲事!”寸头男怒斥,“我们村子里的事,是你们外人能管的吗,想活命就赶紧滚。”
周围一群拿火把的男人又向我们靠了靠,围着我们的大圈逐渐收拢。
来之前我已经猜想过我们今晚可能会遇到的难题,但我终究没料到,这个村子里的人胆子如此之大,敢公然烧死人就算了,被我们撞破,还想‘杀人灭口’?
古人有句话说的没说错: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即便世道早已不似以往的腐败颓靡,在法律管辖不到的地方,依然保留着暴力暴行、草菅人命的恶习。
这种时候,已经不是计较脏乞丐以往做过什么坏事,而是这群人无视法律的嚣张气焰。
“我看这人好像生病了,先把她放下来,有什么好好说。”我说道,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缓。
“你算老几,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寸头男藐视地扫了我一眼。
“我不是让你们听我的,是在跟你们讲道理……”尔布适时插话道,“她做了坏事,应该交给法律惩戒,而不是你们滥用死刑,决定她的生死。你们把她杀了就是犯罪,全村人都是是要受刑的。”
“而且,这里还有那么的小孩子,你们真的要当着他们的面杀人,给他们一生留下‘父母是杀人犯’的阴影吗?”我说。
许是‘杀人犯’三个字刺激到了黑衣男的某根神经,他忽然的暴躁,怒吼道:“我们不是杀人犯,她才是!这个老太婆从一开始来我们村子,脏兮兮、疯疯癫癫的,大家可怜她,收留她,还收拾屋子给她住,平时也给她食物,结果呢?她大晚上的钻进王叔的家里,强行想和王叔发生关系,王叔不同意,她就给人下蛊,害得王叔差点死了。”
顺着黑衣男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双手抱着胸,像是受到了惊吓,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过往,他往后退了一步。
“还有我妈,有多余衣裳、鞋子什么的都给她,她呢?占着自己会点邪门歪道的本事,偷偷给我妈下蛊,害我妈吐血身亡。这种人渣,她就不配活着!”
“下蛊?”倪晓鹏抓重点。
“可不是下蛊。”旁边一个女人回道,“就是电影电视里那种,下在食物里,人吃下去后会在身体里长大。蛊虫都是吃血的,一旦进入身体,会一点一点吸干人的血,直到有一天死亡。”
蛊毒,就是将无数剧毒植物放置于同一个器皿中,任其竟食,最后剩下的集百毒于一身的至毒便是毒虫,此毒虫被用作蛊种,其产下的卵可用于制蛊,继而对人下蛊。
将蛊虫卵加在食物里,人吃下后,虫卵进入人身体,慢慢成长,终成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