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让人睁不开眼,江心月闭着眼睛满心绝望。危急关头,下沉的身子却突然被人狠狠托了一把。顺着力道,短暂的浮出了水面。
谢宴辞也终于赶到,紧紧的抓住了她。
雨彻底停了。
江心月呜咽一声。再抬头时,水面已恢复平静,再没有徐行简的身影。
谢宴辞分别,谢旪就带着姜稚与江莲音往回走。
好在马车最后才驶出的朝露寺,回程之路没有来时那般远。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陡峭的山路终于平坦了一些。抬头朝着山顶看去,能看到朝露寺里的灯火。
姜稚扶着路旁的一棵松树歇息了片刻,开口让谢旪回到谢宴辞的身边。
初时他还不愿,直到姜稚说出谢宴辞胸口箭伤未愈后才勉强答应下来。
临走之时,留下了腰间佩剑。
江莲音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靠着一棵树喘息。见姜稚像模像样的将剑挂在腰际不由的嗤笑了一声:“鸡都不曾杀一只拿着剑何用,难道你真有胆子用它杀人不成?”
“不杀人,吓吓人也是好的。”姜稚头也没抬,将剑鞘上的束带在腰际打了个死扣。
江莲音养在闺中,平日里被精心护着,怕是没见过什么恶事。
这场天灾来的突然,应该有不少人丢了性命。
整个随行队伍里,宫里那几位与大臣的马车在前,女眷在后。而那洪流恰恰将整个队伍从中间劈开。
受难的多是些妇孺幼子。
主子们一死,便只剩下伺候的下人。下人里除了丫鬟婆子还有侍从小厮。这些人就算活着回府,也难逃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
人在走到穷途时,自然会滋生许多恶念。
姜稚不怕婆子丫鬟,就怕那些生了异心,孔武有力的男人。
而这把剑,防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
这一歇,跟上来的人便多了起来。
有些夫人贵女运道好些的躲过一劫,被奴仆簇拥着,早已没了平日里的颐气指使,有的只是满脸的恐惧。
神色麻木抱着稚子尸体的妇人,满身泥水绣鞋都跑丢了的贵女。
但很多的却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分散开,神色阴鸷侍从打扮之人。
姜稚心下微沉,伸手将瘫成烂泥的江莲音拽了起来,催促道:“快走!”
“我脚疼。”姜莲音只觉脚底钻心般的疼痛,用袖子抹了脸上的雨水。又不顾脏污的坐在树下的青石上,想脱鞋查看一番。
她出府一向坐着软轿,何曾遭过这么大的罪。
能撑到这个时候已是不易,现在这么一歇自然不愿再继续赶路。只想着在树下躲上一阵,等宴王找到了长姐再上山去,或是寺里的僧人得了信派人来救自己。
却不曾留意,身后已经有人渐渐靠近。
姜稚看得清楚,在那人离了几步远时,毫无犹豫的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
江莲音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张嘴想训斥。眼尾的余光却突然扫到不远处的黑影,险些吓的魂飞魄散。不由怒道:“你是什么人?!”
听到江莲音的声音,黑影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拱了拱手:“小的乃太中大夫家的府卫,见过江姑娘。”
“你认得我?”有人在前,江莲音有些不好意思,又偷偷将刚脱的绣鞋穿上。
“是,江姑娘来府上时,曾替小的求过情。”府卫语气不再冰冷起来:“若不是姑娘美言,小的怕是要被六姑娘打断腿。”
江莲音被勾起回忆,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桩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