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食,你就早些回黑市去。”穆辞青丝简单用着一支珠钗挽了起来,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细粥,很是顺手地放在了殷罗的面前。
等他接下后,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对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在他碟子里。
殷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看着穆辞认真道:“我以为你会要留我。”
穆辞扬起眼眸,不轻不重地瞪了殷罗一眼,想着这人今晨的举动,她不将他打出去都是好的了。
“你如今是病人,大夫最不喜欢的便是不遵从医嘱的人,你这样三番两次的折腾,别是惹了巫医生气不治了。”
殷罗夹了一口虾饺放在嘴里咀嚼,半点也不嫌穆辞唠叨,等她说完话,他便开始不停地投食穆辞,什么东西都夹一小点喂到穆辞嘴里,等着快要吃完,又喂上一点。
虽然什么都是一小点儿,可这样一吃下来,却是吃了不少。
殷罗也估摸着穆辞用的差点不多了,又拿了一块干净的绢帕,亲自给她擦嘴。
边上善善见着穆辞难得用得香,都小小惊讶了一番,平日她家小姐都是猫一样的胃口,什么都吃一点儿,便不再用了,尤其是回府后,便是心思重了,筷子还没动就说自己饱了,要不是她费劲口舌劝说,好歹能吃下一点。
如今这看来,这劝说的人本就不该是她来。
忍不住道:“还是公子在这儿的时候秀色可餐,小姐今日吃的可真是乖巧。”
这“乖巧”二字说得别有深意。
穆辞眉眼微动,看了善善一眼。
此刻善善却是不怕的。
只见殷罗捧着穆辞的脸,将她的头转了过来,对着自己,道:“你叫我保重自己。可你又是这样对自己的?一日三餐饭食,你不好好进,要做什么?”
说着便动手小施惩罚的捏了一下穆辞的鼻子。
善善见此场景有些牙酸的皱了皱脸,她觉得此刻她不该在这屋子里,很是识趣的走了出去,去小厨房定下正午的午食。
若是往日,此刻穆辞便已经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开始翻看起来了,但此时的穆辞却是两手抓着殷罗的手,一点点的描绘他手的形状。
殷罗阖动着双唇,沉沉的眼眸碎着点点星光,轻声道:“你要我用了早食,就回黑市,可你现在又抓着我的手不放,我该怎么回去?”
他拿着话故意揶揄穆辞,本想看穆辞恼羞成怒冲她发脾气的模样。
可穆辞却是轻轻笑了一下,顺着他的手,手指交叉在一起道:“可我就是想一辈子抓着你的手不放。”
殷罗眼睛眨了眨,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地跳动好几下,他张了张嘴,半晌紧紧握住穆辞的手道:“真是那你没有办法。”
从前修长如竹节的手指上,留下了道道淡淡的伤痕,他将穆辞的手紧紧包裹,举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唇边,细密地亲吻着穆辞的手指,像是羽毛划过指尖,撩动的痒意让穆辞心头一颤。
穆辞听着面前自己喜欢极了的人说:“生死相依。”
她默了半晌,用着另外一只手包裹住殷罗握着她的手,她同样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亲,笑了笑道:“生死相依。”
等善善回来,却是不再见到殷罗了。
只有穆辞一人披着斗篷趴在窗沿边,怔怔地出神。
一缕调皮的青丝,从她简单挽着的发髻中散落,搭在她病白的脸颊上,双唇只有一丝极淡的血色。
穆辞单手撑着下颌,鸦青色的眼睫在她眼下落下一片阴影,此刻光晖从云端探出,隐隐可见她黑色的眼瞳下一道墨绿的深色。
仿佛是天宫之中正在思凡的帝女。
半晌,穆辞出声道:“善善,我得想法子去一趟濮州的妙莲寺。”
善善闻言一怔,看着穆辞有些不解。
穆辞却是低下头,一个懒懒地翻身倒回在了自己的美人榻上,她抱着自己软枕,看着善善自然地来给她关窗。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善善说:“当年我母亲曾被妙莲寺的千江大师相救过,才得以逃过盛京城里的追捕,而现在我要为了自己去解巫医的心结,可一切的结点也是在妙莲寺,你说冥冥之中是不是老天爷在指引我一定要去妙莲寺知道什么?”
善善见着穆辞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滚得皱巴,便伸手帮她解下,又拿了毯子盖在穆辞的身上道:“小姐可有想到什么法子去濮州妙莲寺?”
身在穆府后宅既是一种庇护,也是一种牢笼。
濮州与云川江相隔甚远,一来一回便要花去十来天,再加之要解决这些事情,若是没有月余的时间,根本什么也做不成。
可她们又能什么办法凭空消失那么久?
穆辞微微蹙眉,心下确实在想着如何才能去濮州妙莲寺的法子,而且说不准她还得带上殷罗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