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妈妈将白绫端了上来,那雪白至净的颜色竟然是用来杀人的。
穆辞讽刺地笑了笑,掌心已经掐的血肉模糊,还有潮湿的冰凉。
白绫缠上穆辞的颈脖,蒋姨娘为垂下的眼眸几欲克制不住一丝极其危险的寒意。
穆辞只觉得喉咙被人紧紧勒住,将她肺部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夺走,脸色憋的通红有些隐隐发紫,她下意识抓住白绫。
千钧一发之间,许妈妈冲了进来:“老爷,这元帕不是姨娘的!”
善善见穆梁勒住白绫一瞬顿住,疯了似的将穆辞夺下,还将她颈脖处缠着的白绫三下五下的取掉。
穆辞捂住喉咙声声剧烈的咳嗽,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许妈妈手里举着一个匣子,镇定出声道:“请太太细细看看方才匣子上的封条,看到底是真还是假。”
吴妈妈将开启的封条递到高氏面前,她是跟在穆老太太身边的老人,方才大家注意力都在验元帕落红之血是否为真,到真真忽略了这封条的怪异之处。
高氏从茶杯里蘸了些许茶水,在封条的字上轻轻抹了抹,只见字体晕染开来,而她的指腹上也有了红色的东西。
她看向穆梁道:“祖宅的封条随时间久远,字迹不会脱落,而且即便是不慎沾上水渍也并不会晕染,老爷这封条是假的。”
朱姨娘委顿坐在绣墩上,脸色惊变,祖宅的封条她也是知晓,只不过冒着天大的胆子,想以死一搏。
云姨娘脸色也是细微地变了变,片刻怪道:“若是蒋姨娘自己偷换的,怎么不换上一张真的元帕。如今看来那也只会是……”
众人听懂云姨娘的话外之意。
“姨娘在为跟老爷之前,虽与人结下婚约。可那人在姨娘双亲仙逝后,见姨娘不能用家世给予他仕途上的便利,就以退还定情之物,还撕毁婚书。那种无情无义之徒,姨娘怎么可能还会与他藕断丝连。”许妈妈义正言辞道。
“老奴手中之物才是姨娘以证清白的元帕。不知是何人心思歹毒支使家奴李代桃僵,趁吴妈妈前来将老爷与姨娘和五小姐一同带回荣禧阁后,见知微园四下混乱,潜入小佛堂换下元帕。多亏有家奴阿萝及时发现,老奴才能前来替姨娘与五小姐申诉冤屈。”
叫嚣得意的朱姨娘此刻闭口不言,又听得许妈妈最后的话,心头一沉,仿佛坠入冰窖,寒意攀升。
云姨娘扬起柔媚的眼眸,在朱姨娘身上顿了一下笑道:“那两个家奴许妈妈可有带来?”
许妈妈脸色一变,有些难看地沉声道:“阿萝被那罪奴残害推入知微园后园的鱼池里淹死了,而罪奴招娣现下不知踪影。”
“一个死无对证?一个不知所踪?那该如何是好?”云姨娘苦恼道。
高氏扔了手里假的封条,微冷的目光在云姨娘与朱姨娘身上来回动了动,她缓缓抚平自己衣裳转而问吴妈妈:“我不是教你将知微园的家奴看管起来,怎么还让人给跑了?”
吴妈妈躬身回道:“老奴着实不知。”
许妈妈又道:“若不是有人里应外合,一个初来府上的新奴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能耐。请太太为我家姨娘何五小姐做主!”
朱姨娘神色不定,她暗自揪扯着自己的绢帕,被厚重脂粉盖着的面孔微微有些泛着青色,她小声又似自言自语道:“这次给几个小姐院落里挑的新奴,可都是太太和吴妈妈在一手操办。”
高氏眼眸一沉,吴妈妈喝道:“朱姨娘这是何意?”
朱姨娘掩嘴道:“我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许妈妈目光逐渐移到朱姨娘身上,心里冷笑一下,在穆梁猜忌狐疑的眼神中,又继续开口:“招娣杀了阿萝,被知微园里的其他家奴撞见,匆忙之时,却忘记带走自己的随身之物。老奴在招娣所住的屋子里不仅搜到姨娘的元帕,还找出了一盒东珠。试问一个新奴怎么可能有如此珍贵之物?”
“一盒东珠?”云姨娘闻此莫名的笑了笑。
穆府之中,最爱的珍珠的莫过于朱姨娘母女。
穆梁看向下首的朱姨娘,目光森然道:“你还想说什么?”
朱姨娘脸色发白,还在强自镇定,她咚地一下跪倒哭道:“妾身虽爱东珠,可这满府能用上东珠的人又不是只有妾身一个,老爷就为何独独只怀疑妾身?”
云姨娘接住朱姨娘的话头,露出她阴柔之色:“可能有这样大手笔送一盒东珠,可没有几个。”
她顿了一顿,又道:“我倒是忘了四小姐也是这样大手笔送过五小姐一盒东珠。”
朱姨娘已然被云姨娘三言两语的话挑拨的失了一丝理智,她愤然道:“那东珠亦有可能是五小姐自己送的。”
此话一出,云姨娘轻笑出声极尽讽刺。
穆辞躺在善善怀里,脸色病白的透明,噙着一丝讥笑道:“朱姨娘这话的意思是我买通了家奴去陷害我姨娘的清白?还要让父亲亲手勒死我?”
她此刻呼吸虚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去阎王殿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