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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甯见她恍惚,也不知她听进去自己的话没有,摇摇头,叹息一声,出了文心居。
迎头正碰上新荔。
俯身行礼,“表姑娘,我们爷有请。”
少甯到墨砚堂时,程之衍正在同程潇议事。
“燕京之内,凡酒肆、茶楼、戏园,甚至走街串巷的货郎小贩,卖曲为生的妓人,都安排了咱们的人,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一日之内,百姓所言,便可上达天听。”程潇躬身说道。
程之衍屈指在雕漆红木桌案上敲了两下,一抬头正看到少甯,吩咐程潇,“当年的旧人务必加紧追查,待有了眉目再动手,目下,全部安静蛰伏。”
程潇称是,躬身往外退,行至门边,朝少甯规规矩矩叉手,“表娘子。”
少甯福身行了半礼,“程校尉。”
程潇离开后,少甯这才入内,随手开窗通气,“休沐的日子,大表哥也这样勤谨。”
平日议事时,程之衍有个习惯,会在茶案上摆上笔墨纸砚,遇到认为重要的事,便会随手记下来,可待事情商议完毕,思路大致也周全了,便会毁去宣纸。
少甯见他随手将宣纸丢在砚台上,乌黑的墨汁,很快将洁白的宣纸浸染。
少甯在窗前等了片刻,这才上前。
芙蕖上了茶点退出,程之衍招手让她坐过来,绕到桌案前,写了几行小字,递到她面前。
“你我二人的八字由司天监合过,是上上之和,签子已送到了法宁寺,需镇在菩萨座下三日才能拿出来,司天监根据这签子,测算出了今年一整年的所有吉日。”
程之衍一本正经将宣纸推过去:“今日一早,我便让冰人将这几个日子都送到了寒山院,祖母的意思,是想让你定。你看看。”
少甯记得,程之衍在长榆巷狠狠‘欺负’她之后,曾承诺会将婚期提前,回来后,她也没当回事。
时下婚娶六礼,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亲迎。纳吉之后才是纳征,也就是合八字要在下聘之前,但二人情况有些特殊。
这纳彩、问名、纳征几乎是一日内完成的,纳吉的八字和礼,却是没做。
目下到了请期,才想起来补这个过场,合不合的,这婚事也无法更改了。
所以对少甯来说,早嫁晚嫁,倒是区别不大。
晚嫁还能再多些日子准备绣品。
宋嬷嬷曾告诉她,这请期,当是男方将测算好的日期送过来,由女方选一个,或是两家坐下来共同商定。
程之衍和老夫人都选择了后一种。
这让少甯感觉自己受了尊重。
闪动着金箔幻彩一般的水眸,轻轻一转,便瞥到了细腻洁白的宣纸上,静静躺着三个日子,分别是二月二十七、三月十八和五月初三。
一颗心乱撞,像是砰砰砰,正在有人扣门。
这些日期,似乎都很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