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世人皆是这般看着自己同半夏的,而在某种程度上,她自己皆是这般所见的。
片刻,她只得微微苦笑,缓缓摇头,“如初亦无法回答先生,大约也是这世上的人,总也有自己的命门罢了。”
“触动了,便再不会松手,纵知道眼前的不过是悬崖,不过是峭壁,仍也还是怀着些许的憧憬,期待。”
宋知许没有再追问,眸色只是愈发的沉了。
“莫说先生不解,其实如初自己,尚无法了解的透彻罢了。”
她的嗓音逐渐的低微下来,片刻之后,陷入至了沉默。
彼此间再度无声,唯独风过了枝头,发出新芽萌生之后,那细细的泠泠声响。
念如初无声的阖了阖眼瞳,复睁开。
她再度直视向了宋知许,那双明晰深邃的眼瞳光影绰绰,仿佛期间便有山泉溪流,映出这世上光亮。
“如初,终究还是背叛了先生。”
她轻然的跪落下来身来,将纤细的双手重叠,置放于地面上,再伏下身,前额贴服于上。
“宋先生这般为如初打算,甚至为了如初同半夏欺瞒王爷,并将暗卫留在如初的身旁……”
她顿了顿,复缓然道,“可如初终究并非圣人,所要肩负起的责任同危机太大了,如初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宋知许看着她拜下,宽袖之中的手下意识的一动,几乎要抬步上前去。
可旋即入了耳中便是她的话语,才令他的理智回转。
宽袖之中的五指无声握拳。
他等她说完了话,才将双手垂落而下,“姑娘不必如此。”
念如初并未起身。
一抹黯然的光亮蓦自他的眼底飘过,他的语气却反而轻松了起来,“正如姑娘所言,你我二人,从来都不是同路之人。”
“不过便是各取所需,偶尔遇见,便可助彼此脱离困境罢了。”
他轻然一顿,唇边那一抹浅笑扬起,可眼底却仍沉寂,并未读到哪怕是一丝的欢愉。
“更何况宋某先前帮助姑娘隐瞒半夏的身份,为的也不过是希望王爷尽可能的避免这场可以预见的纷争。”
“不过姑娘所言甚是,你我二人,皆非已经强大到足可以去庇佑泽陂任何人。”
他的话虽始终平静无澜,却听得念如初心底愈发的轻颤。
“姑娘自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所要去守护之人,宋某亦然。”
他缓缓的说完了这句话,随即便宽袖落下,淡淡的敛下明眸,亦将唇边那残留的一抹浅笑全然的掩去了。
“姑娘保重身体,宋某告辞了。”
念如初突的抬起双眸,那一声几乎到了唇边的“宋先生”,却在眼中映入了他转身而去的背影时,生生的被她咽下了。
宛如一根尖锐的芒刺,重重的令她疼着。
她长久的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却只是觉得心头之处仿佛有什么地方缓缓的在塌陷,最终陷入尘埃,化为空洞的碎片。
虽然早知了她同他不过是偶尔同行罢了。
本是不该对于自己这般的举动而抱有任何的歉意同愧疚。
可就在他的背影消失的一瞬,不受控制的蒸发而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