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许的来访,是念如初全然出乎意料的。
她并未将自己已至了王府的事情告诉他,更也不想让他过早的知晓此事。
毕竟对他而言,那时的他曾替她追查半夏的身份,还在杀手到来的时候,带着暗卫同弓箭手前来解救了他们。
她曾同他达成过默契,要将半夏的事暂时隐瞒着凤祁冉。
可如今先行背叛于此的人,却反而是她。
她并不知晓此时对于宋知许而言,他的心中又究竟会有如何的定论,至少是对于她的。
再度见到了他,是隔着那道院门之外。
宋知许一袭青鸦色的披风,将他本便颀长的身影延伸的格外高大挺拔,淡淡的光影将他周身的线条皆虚化削弱。
他仍是礼数周全的。
即便念如初并非是这王府内的女眷,他仍然规矩的立在院门之外的地方,同她保持着距离。
念如初自殿前的石阶上缓然步下。
半夏正在屋内念书,通常这个时候他也很乖,自己不让他出来,他也是绝对不会逾越规矩,或者是偷听半句。
她在隔着一些距离的地方,于那院门之前立下。
“宋先生。”
她的嗓音轻柔,在这已隐隐能透出些许温暖的阳光里,愈仿佛春水融融,能将严冬打破。
宋知许明净幽沉的眸子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平和,丝毫没有看到愠怒,疑惑,或者哪怕是细微的斥责。
他仍是那般平静如水的,正如每一次她同他接触的时候。
“念姑娘,终究还是选择了此处。”
光影之下,他微薄的唇瓣轻动,话语却毫不含糊。
念如初似隐隐的浮现出一抹自嘲,“如初并不愿辩解,只堪说世事无常,眼下被迫着,也不得不走进这死胡同。”
她细细的敛下双瞳,光影之中,线条皆是虚化的,宋知许便也无法将她全然的看清。
彼此间细微的沉默了片刻,宋知许才缓然开口。
“王府之内,仍也是内忧外患。”
她知他所指究竟是什么,便也随即抬眸,“宋先生不必担忧,如初不会介入任何人的事务。”
只不过她亦明白,纵然她不想要去同任何人扯上关系,便如同今日的尚美人一般,她们仍会将她视为仇敌,来寻她的麻烦。
故她也只是话锋一转,“若是当真避无可避,那么便只能以大局为重。”
宋知许看着她眼角眉梢情绪细微的变动,随即道,“便是这‘大局’,令姑娘不惜将奚乐坊丢下。”
他用的也是肯定句,听的念如初心头愈微微的沉着。
她扬起唇角,露出的浅笑隐隐的涩着。
“如初终究不过是凡人,庇佑他人的念头,终究还是可笑极了。”
“那么……半夏呢?”
宋知许突来的问题,令念如初的身子无声的一紧,仿佛她已预料到了他究竟会问些什么。
“姑娘究竟又是如何的缘由,要为这素不相识之人如此?”
素不相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