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心软。
卫明诚几乎想轻轻放过这茬。
可等他切完拍扁的黄瓜后,一边把黄瓜装盘里,一边不疾不徐且语调平平地说:“该我问你,你刚才想干嘛。”
谢茉呼吸一滞,动作略僵硬地换了一个脚承重,懒散的站姿不明显地拘谨起来:“嗯?”
鼻腔里呛出的单音节,却沾染一丝刻意的味道。
眼尾余光一眼连接一眼地瞟他。
卫明诚放下刀,拍拍手说:“忘了自己刚才干什么了?”
谢茉见他沉邃静默的眼眸起了波澜,手指不由自主蜷了蜷:“……洗脸、换衣裳。”
卫明诚笑容很淡,却很迷人:“然后呢。”
谢茉说:“……然后我在屋里逛了逛,把家里最后一颗奶糖吃了。”
卫明诚挑眉。
谢茉福至心灵,凑上前,垫脚在卫明诚唇角吧唧一口:“尝到甜味了吗?”
仰着脸的她眼尾上挑,迎着散落的夕色,她大而饱满的杏眼中盈满了斑点似的橘辉,眨动间眼波潋滟流转,含笑抬眼看来,好似不谙世事的少女般天真澄净。
卫明诚暗嘘一口气,眼帘半阖。
笑意汹涌而至,险些冲破他绷直的嘴角。
停顿几秒,他压低声问:“再然后呢?”
见卫明诚不为“糖衣炮弹”所迷惑,谢茉不禁严阵以待,兀自愉快道:“然后……然后我就来找你啦。”
乌黑眼珠儿骨碌碌转动,目光四晃。
拍完的黄瓜滚刀切好放在白瓷盘子里,正对案板的墙洞里放着酱油香醋、盐。两瓣紫皮新蒜未剥皮搁在案板上,边上等待着捣蒜的陶制蒜臼子。锅里咕嘟咕嘟,逸出的白雾裹带大米的清香。
谢茉眼睛蓦然一亮,她雀跃说:“我来剥蒜吧!”
“长着大始终百吃不厌的凉菜就是俩,糖拌西红柿和拍黄瓜。”
转移话题的意图简直明目张胆。
她还直剌剌地拍马屁:“你拌蒜泥黄瓜的水平可媲美我妈,比我强出一座喜马拉雅。”
卫明诚视线垂落在她脸上,勾了一下唇:“你喜欢就好。不过——”
谢茉有点发虚:“什么?”
他目光着意朝她屁股滑走一圈,才说:“看来你真忘了。”
谢茉:“……”
她当然没忘。
卫明诚这个坏家伙肯定也明白她没忘。
还故意这么说,后头必然有坑。
可她无所畏惧。
谢茉感觉她并非一时上头手贱,妄图以蚍蜉之身挑衅猛虎。
她振振有理。
她全不是无的放矢。
早上卫明诚以“饿虎扑食”这招恐吓她,她当时身处虎口之下,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让了卫明诚一步。那时虽让了,但记在心里头,现在有机会立马回还,她且有道理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