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有事儿?”
疏影看着锦蕊,微微敛眉,从腰间接下了钱袋子,取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银锞子,摊着手心给她:“红包。”
锦蕊没接,道:“该给九溪家里送去。”
“应了给你的,”疏影又道,“收下吧。”
锦蕊咬着唇,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银锞子是主子们逢年过节当赏银赏下来的,外头也不用,疏影带在身上,的确是特特备着给她当红包的。
练过功夫的人,手掌极大,骨节分明,手心的纹路很深,显得掌心里的银锞子越发小巧。
也显得她的手很小,似乎只有他的一半大小了。
锦蕊抬手,抓过了那两个银锞子,道了声谢,便急急往回走。
疏影看着她的背影,眉心渐渐蹙起。
他不是二愣子,看得出锦蕊的态度不自然,她想躲着他的,她连视线都避着他。
疏影突然想起了两年多以前,鸣柳与他提过一回,当时他的心思不在这些上头,亦晓得锦蕊性子和处境,便把鸣柳的话丢到了脑后。
如今,也许是年纪又大了两岁,也许是经常听薛宝说他最崇拜的姐姐,意识到了那份心动,便如江流而下,滚滚的,停歇不住。
疏影看了一眼掌心,锦蕊抓银锞子时,指尖滑过掌心的触觉还清清楚楚的,像是猫儿轻轻挠在了心尖。
他曾说过,薛家是不同的,锦蕊和锦灵也是不同的。
这份不同,如今依旧。
若只是他一人心动,忍了也就忍了,但他此番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锦蕊的回避和克制。
她其实,也是一样的吧。
锦蕊捏着银锞子回到了韶熙园,转身进了厢房。
在床沿坐下,她低头看着那两颗银锞子。
捏得太紧了,掌心印出了深深浅浅的印子,她静静看了会儿,将它们收进了荷包里,压在了枕头底下。
锦蕊从娘家回来,远远的,就瞧见芭蕉从韶熙园里出来。
两人走的不是一条路,便没有遇上,锦蕊进了院门,问马婆子道:“刚是芭蕉来了?”
“来寻夫人的,说了小半个时辰,刚走。”马婆子道。
锦蕊点了点头。
芭蕉嫁出去有几年了,吴老太君过世时,她进府里来,哭到背过气去。
她如今不当差了,若无主子们传,几乎都不进府。
也不晓得今日是为什么来的。
次间里,杜云萝和洪金宝家的正说着什么,见锦蕊进来,她屏退了人手,只把锦蕊唤道跟前。
“夫人有事与我说?”锦蕊搬了杌子坐下,笑道。
杜云萝颔首,看着锦蕊,道:“芭蕉来跟我说你的事情。”
锦蕊怔了怔,认真听杜云萝说下去。
杜云萝内心感慨。
前世今生,纵然改变了许多,但有些事情,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在发生的。
从前,她把锦蕊嫁给了外乡商人,虽然锦蕊不舍得离开她,可她还是咬咬牙,将她远嫁。
那是户好人家,锦蕊又是个有本事的,能在那儿过得很好。
事实亦是如此,远嫁的锦蕊婚后安稳,起码比她这个守寡的主子强。
可今生,杜云萝是不愿再如此轻率地定了锦蕊的终身。
“那家姓程,说是上个月在一家胭脂铺子里遇见过你和瓶儿,很是中意你,那程商人与芭蕉夫家相熟,就请芭蕉来问问,看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