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展开带来的针灸布袋,银针捻在指尖,竟然怎么都下不去手。
眼前的妇人是照顾我起居,给我做饭做了三个多月的陈姨娘,这一针下去便不能中止,我深深地明白,这根细若游丝的银针会要了她的命。
“下手吧,如是,我相信,迎儿也不会怪罪于你的。”陈姨娘道。
我捏针的手又紧了几分,额角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浑身的内力集于一手,正欲刺入桡动脉。
“等等。”忽然听见有人叫停。
众人纷纷抬眸,望向门外来者。
竟然是他?
只见来者风尘仆仆,那件黑熊毛大氅的双肩沾了不少落雪,貌似是走过来的,毕竟鞋袜都湿透了,仿佛还摔了一跤,象征严厉的那对胡子都歪了,只是那双眼睛,红红的,依旧坚定。
“老…老爷?”陈姨娘惊呼。
来者竟然是赵贤,也就是赵迎的父亲。
赵贤看了一眼陈姨娘,不禁责备一声:“赵迎病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派人回来说一声。”
陈姨娘低着头抹眼泪,道:“妾身不是有意瞒着老爷的,妾身唯恐夫人为难老爷。”
赵贤竟然这样惧内。
赵贤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向我拘了一礼,道:“劳烦顾大人,如此深夜还跑了一趟。”
“哪里,我与赵迎是好友。”我回礼着,却猜不到赵贤的来意究竟是什么,是来阻止我救赵迎的?
可看样子也不像啊,虎毒不食子,即便这两父子不和,也不至于真想害死自己的儿子吧?况且赵迎可比他那个远嫁的儿子有出息多了,立下战功累累。
陈姨娘为赵迎解了大氅,赵贤自顾自地挽起袖子,伸出手来,道:“既然解毒需要至亲骨肉为引,那便用我的。”
我愣住了,感叹父爱伟大之余更加奇怪赵贤是如何得知解毒需用至亲骨肉为引的?
“你是如何得知的?”商浊雨问出了我的疑惑。
赵贤一顿,有些不肯说,我又道:“你若不说,便是包庇害你儿子的凶手!”
赵贤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是安乐公主派人递的口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