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点点头,对着前头的景烟和梦溪喊道:“海贵人。”
梦溪和景烟正低头说着什么话,闻言回头看过去,却见是慧贵妃扶了掌秋的手走了过来,两人屈膝便要行礼,慧贵妃笑着说道:“刚刚才从长春宫出来,不用那么多礼数。”说罢看着梦溪,“陈贵人可是要去永和宫看叶赫那拉氏?”
梦溪低头应了声,不待慧贵妃再次发问,便说道:“嫔妾主意小,便拉了海贵人和嫔妾同去,若是叶赫那拉贵人真的抱恙,多一个人总安稳些。”
雅珺闻言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多个人是稳妥些,左右本宫这时候回咸福宫也没什么事,前几天听说永和宫多生藤蔓,进去之后便生清凉之感,本宫便也陪着你们同去看看。”
雅珺如此说,景烟和琇莹也不欲再说什么,三人便慢慢往永和宫走去。
进了永和宫,众人才知道慧贵妃语中所言的“多生藤蔓”是个什么意思,永和宫的庭院里面皆是一些碧绿苍翠的植物,虽是春日,但是眼中所见的花极少,即使有也被浓密的叶子所遮挡,朱红色的宫墙上满满爬着的都是地锦一类的植物,雅珺看了看周遭,失笑道:“这叶赫那拉贵人当真与人不同,平日里穿得花团锦簇的,想不到宫里连枝花都看不到。”
景烟和梦溪也是抿嘴笑了笑,并不答话。
慧贵妃三人慢慢往里走着,越往里走,越觉得原本平平常常的永和宫经叶赫那拉亦珍这么一打点之后别有一番风味,雅珺看着满目苍翠,对着二人继续道:“这要是到了夏日,再怎么烈日如金的天气被永和宫的这些草木一滤,也变得有了凉意,永和宫确实是不错,到底叶赫那拉氏是满洲名门,心思确实奇巧与旁人不同。”
梦溪跟在雅珺的身后,听了雅珺这么说,扭头对着景烟耳语道:“看这永和宫的布置,任谁也想不到叶赫那拉氏是个狐媚惑主的东西。”说罢便低头嗤嗤笑了起来,像是遇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似的。
就这么慢慢走了一路,等到见到躺在床上的叶赫那拉亦珍的时候,就连慧贵妃也不免有些吃惊。
亦珍在宫中嫔妃的眼中一直都是花枝招展的,不说像是一直色彩斑斓的大蝴蝶,那也应该是一朵娇艳的芙蓉,但是如今看着亦珍的样子,雅珺没来由地想起了萧索的秋日里,一朵被插在瓷瓶里久未丢弃的菊花,原本丰润的金丝花瓣变得枯黄,甚至能看见自花瓣上滴出的浓稠灰败的汁液,雅珺皱了皱眉,走到亦珍的床边说道:“几日不见,贵人怎么变成了这番模样。”
亦珍见有人来,眼皮抬了一抬,等看清了是雅珺和景烟等人,笑了笑:“慧贵妃千金之躯怎么踏足了永和宫?也不怕污了您的眼睛。”
“这时候还这般说嘴。”雅珺扭头说道,“伺候叶赫那拉贵人的是哪个?”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个子的宫女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跪在雅珺面前说道:“奴婢含卉,拜见慧贵妃。”
雅珺的语气里面已经含了怒气,看着那个宫女道:“你们小主已经病成了这样,怎么不回禀皇后和本宫,也不请个太医。”
谁知道这么一说了之后,含卉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对着雅珺磕了一个头说道:“慧贵妃娘娘,奴婢也关心咱们小主的身子,但是小主倔强,怎么着也不许奴婢请太医过来诊治,也不许奴婢说出去,这么一拖便越来越严重了。”
含卉想来也是心疼亦珍,又看了一眼亦珍在床上躺着的病容,低下头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亦珍却是浑不在意,只是轻叱了含卉一声:“我还没死呢,你就着急着哭了?把你的眼泪收起来,等到我死了,有你哭的时候。”
雅珺站在房中,百思不得其解,亦珍正是受宠的时候,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应该是极为惜命的,怎么会有如此心境?
她看着亦珍,偏头低声吩咐了掌秋去请了太医,随后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你究竟为何不让太医医治?”
只见亦珍的嘴角裂出一个极为阴毒的笑意,看着雅珺:“慧贵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巴不得我死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可就开心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