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果然如宁语想象中的那般又湿又冷,虽然外面已经是炎夏,但进到天牢内部的时候宁语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临安王在前面走着,见到他的狱卒们都热络的和临安王打着招呼,好不容易到了郡王的面前,临安王遣走了狱卒,宁语却没有抬起头的勇气了。
狱中的郡王并没有注意到临安王身后的宁语,他看了看临安王道:“前日你刚来过,现在又来,可是宫里又出什么事了吗?”
临安王只想叹气,郡王还是一心挂念着应婵的,他还在幻想着应婵可以收手,但事实上已经来不及了,应婵的野心不会因为郡王入狱而放下,反而变本加厉。
“德妃宫里起了把无名火。”临安王叹道:“德妃身死,三皇子重伤。”
郡王眼角微挑,看来还是自己算错了。
临安王错开身子,让身后的宁语暴露在郡王的眼前,他道:“时间紧迫,你们有什么话便快些说,我去外边盯着。”
郡王这才注意到宁语,虽然宁语穿着侍卫服,戴着足够遮住脸的帽子,但郡王还是一眼就看能看出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待到临安王走开了,郡王这才生气道:“谁准你进来的,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宁语一手将头上的帽子扯了下来,她的心中亦是有火气,她斥道:“我要是不知道就不会来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说回京都办事,办的就是这样的蠢事吗?我早就警告过你,老夫人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那是我的母亲,难道要我亲手将她送进大牢吗?”宁语的一通吼让郡王的心中很是不舒服:“你可以置身事外,你可以隔岸观火,但是我做不到,那是我的亲生母亲!”
宁语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本来看到这个样子的郡王心中只有无限的心疼,但是还是没能忍住发了火,她无力的蹲下,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你不忍心,我只是心疼你,我不是故意的……”
郡王一看到宁语服软了心中便像是有几千只几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的疼,他走近宁语,隔着牢房的栅栏伸手抱住她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件事情,我没办法置身事外。”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你也应该看清了啊。”宁语鼻尖有些发酸,恨就恨郡王有这样的一个母亲,也有这样一副柔软的心肠:“她一直揪着过去不放,你想要阻拦,已经是不能够的了,为今之计,只有如实禀报才能阻止她了。”
郡王伸手摸了摸宁语的脑袋道:“你想的太简单了,我既然替母亲顶了罪,就已经被视为同党,就算现在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陛下,你觉得陛下会放过我和大哥吗?陛下一直记恨着因为我们的父亲导致了梦皇后的死,现在有了除掉我们一家子的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宁语听罢一愣,是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在位者,不仅仅是想要害太子的人伏法而已,他心中亦是在十多年前埋下了仇恨,想要的是宸王一族彻底消失。
“那我去找他说,他的权力再大,总也忌惮着炎国的势力的。”宁语说着便要站起身往外走去,郡王赶紧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你是偷偷进来的,要是被陛下知道,你也会遭遇不测,加上炎国刚刚经历了蒙南的战乱,你这个前任元帅又在麟国,陛下是不会惧怕炎国的。”郡王缓声道。
宁语虽然是上过战场的,但是一般情况下出谋划策都有陆卓澜在她的身边协助,现在突然间感觉到了身边没有出主意的人,宁语这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没用。
宁语蹲下身拉着郡王的手不愿意放开:“你怎么这么傻,亲手将自己逼上了绝路,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宁语说着便有些想哭,但她吸吸鼻子还是忍住了。
郡王伸手抚摸着她的面容道:“宁语,到了麟国,你便不再是以前的钟宁语了,你是炎国郡主,你叫炎宁,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这件事情你就别再插手了。”
不插手,可能吗?宁语当即说不:“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莫忘了曾经你说过要我陪你一辈子的,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郡王一听有些急了,他刚想开口说话,却见临安王匆匆忙忙的走进来道:“不好了,外面来了人,像是知道小宁子在这里。”
郡王一下子慌了神,他对临安王道:“大哥,算我今日求你,一定要护宁语周全。”
这些话就算郡王不说临安王也是知道的,他朝郡王点点头,然后拉起不愿挪动的宁语就走。
天牢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皇后身边的雪樱带着一队侍卫站在天牢的大门前,看到临安王出来,她温婉的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说罢她看向临安王的身后,微笑的再次行礼道:“参见郡主殿下。”
临安王一听便知道情况不妙,他笑道:“姑姑糊涂了,这里只有本王一个人,哪里来的什么郡主?”
雪樱脸上还是处变不惊的笑容,她道:“王爷莫要为难奴婢了,皇后娘娘请荣宁郡主到雍和宫叙话,还请郡主殿下和王爷一同前往。”
这么说皇后已经知道宁语来天牢了,临安王脸上的笑容一僵,此次宁语来算是违反宫规,要是见了皇后指不定要被说成什么样,临安王道:“今日时候不早了,宫门也快下钥,有什么事明日我再带郡主进雍和宫和娘娘说话,姑姑看可行吗?”
雪樱还是保持着那样的笑容,她道:“奴婢说了,这是娘娘的意思,不过如果奴婢是郡主殿下的话,奴婢肯定不会做这样无畏的拖延,免得到了最后害了自己不说,恐怕还会害了两位王爷,荣宁郡主,您说是不是?”
宁语深吸一口气,果然是中宫身边的人,一张嘴巴便让人招架不住,宁语伸手脱下帽子,上前一步道:“既然这样,那便有劳姑姑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