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抱着宁语在前面施展轻功飞奔,陆卓澜带着人断后,敌军紧追不舍,到了村庄里,宁语见四周已经没有了村民,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是掉回了嗓子眼。
郡王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抱着宁语到了一间屋内,随即提着剑便要走。
“你要去哪儿?”宁语忍不住问道。
郡王神色微沉,他顿住了脚步道:“这里我布了陷阱,他们攻不进来,伤你的人,我要他付出代价。”
宁语想要叫住他,却觉得身上没有了半分力气,她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满身杀气的郡王提着长剑走了出去。
一阵困意袭来,宁语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房间里,宁语戒备的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才缓缓的起身。奇怪的是昏迷之前的那种浑身气息混乱四肢瘫软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宁语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心情也好了几分。
她走出屏风,一股药草的味道传进她的鼻尖,她推开门,门外是片院子,篱笆脚下种着或大或小的花草,她看到了蹲在篱笆下和一个炉子较劲的郡王。
他似乎从神坛上跌落下来的谪仙,褪去了一身的骄傲,专心致志的在给宁语煎药。
她没有过去打扰他,但是四周看看,发现这个院子里不仅仅只有郡王一个人,门口的两个士兵十分戒备的看着郡王,宁语终于知道了郡王为什么要跑到院子里去煎药了。
加上上次,郡王已经救了她两次了,她挥手让身边的士兵去休息,自己踱步到了郡王的面前,郡王似乎没有想到宁语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他忽的站起身,将走的时候被宁语唤住了。
“留步!”宁语快步上前,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谢谢你。”
郡王慢慢的转过身,看着宁语的目光有些苦涩,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原本想要质问宁语的那些问题在这一刻化作飞烟。
其实他很想问宁语,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他想问宁语,为什么跑到炎国来当将军了,他想问宁语,为什么上次明明知道是自己救了她还是逃离了。
一次又一次的逃离,郡王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明明他已经准备回京都了,明明他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出现在宁语的面前了,可是偏偏在听说宁语被包围了的时候忍不住想要看到宁语安全,在看到有人调戏她的时候想要跳出来将那人剁成肉酱,郡王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疯了吧。
自从认识了宁语,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冰冷的祁越棠,宁语慢慢的将他紧闭的心扉打开,慢慢的攻克了他所有的防卫,直到他丢盔卸甲,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他只想宁语好好的,最初离开京都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为的也不过是宁语好好的。
他艰难的转开了目光,缓缓的开口道:“不用客气。”
宁语的心口一凉,以前的他们何时说过这样客气的话语,是啊,自从她逃离了京都之后,他们便已经有了越不过去的鸿沟,他们之间,注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其实她也恨自己当初的决绝,可是她知道时间回不去,她和郡王也回不去了。
“阿图纳……”
“阿图纳已经死了。”郡王冰冷的说道:“我将他的尸首挂在了濮阳城门口上,想来濮阳这段时间不会有事,你们可以在这里放心的修整,直到援军的到来。”
宁语听吧不由得一惊,郡王竟然对他们的整个战局了如指掌,是她以前太不了解郡王,还是郡王隐藏得太深,他竟然可以在炎国直到所有他想要知道的。
“你的参军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以为我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所以不允许我接近你,既然现在你醒了,这药也不需要喝了,告辞。”
宁语想要挽留他,但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渐行渐远,就像昏迷之前看着郡王满身杀气的提着长剑说要去杀了阿图纳一般,她心中有那么多的想念,却是再也不能对郡王说出口了。
她突然间很想追上去,告诉郡王,她不当什么将军了,不当什么郡主了,这天下的沉浮再也与自己无关了,她只想和他走,只想在他的身边。
最后的理智拖住了宁语的脚步,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她的身上背负着的不单是郡主,将军的称号,她背负着的是整个炎国大军的生死,还有整个炎国的安危。
她只能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钳进手掌,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却不及胸口疼痛的万分之一,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谁啊?”陆卓澜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宁语有些慌忙的转身,惊讶的看着陆卓澜,是他的轻功太好还是自己方才大意了,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他在房顶上。
宁语紧抿着唇不说话,陆卓澜轻轻一摊手道:“罢了,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是我告诉你啊,这个人不简单,你可千万不能轻易就掉进他的温柔陷阱里了。”
宁语还是不说话,一旁的陆卓澜忍不住了,喋喋不休的和宁语讲着她昏迷之后的事情。
原来郡王在村子里设的陷阱便是将村里所有的烟花爆竹里的火药倒腾了出来,然后埋在了村口的地上,蒙南大军忙着追赶宁语,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进村的那一刻,郡王点燃了所有的火药,然后在地方被炸得死伤过半的时候冲进了人群,不多时便提着阿图纳的人头回来了。
仅仅一个人就消灭了对方一半的兵力且斩杀了将领,这是宁语也做不到的。
而后他们将宁语安置在了这里,郡王便来给宁语煎药,每天几乎寸步不离,陆卓澜不允许他接近宁语,他便在院子外的树林里过夜,但是宁语醒过来了,他便这般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刚开始我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找你,看他对你好我也就没怎么拦着,可刚刚看你们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真是搞不懂他这三天的日夜守候为的是什么。”陆卓澜最后总结道。
宁语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他对自己,其实一直都这么好啊,他什么也不贪图,什么也不想说,只是一直这样默默的守候在自己的身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