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香烟袅袅,应婵手持佛珠跪在蒲团上,连丽诗进门她也没抬一下眼皮。
丽诗上前小声道:“夫人,宫里闹起来了。”
应婵这才睁开了眼睛,嘴角轻轻勾起道:“菊儿这丫头办事倒还得力,下去吧。”
丽诗是知道应婵的脾气的,她小声的问道:“那菊儿怎么处置?她已经偷偷从宫里出来了。”
应婵有些不耐烦的将手中的佛珠一丢,站起身来道:“以往是怎么处理的便怎么处理,菊儿知道的事情太多,要是落在长公主的手里,必定会查到我们头上,念在她是你的侄女,你拿些银子去,好生安抚她的父母。”
丽诗听罢心中一凉,是了,菊儿只是自己的侄女,又不是老夫人的侄女,更何况老夫人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利用,还会见谁放在心上。
丽诗应声退下,去库房取了银子,身边也没有带人,自个儿去见了菊儿。
菊儿见到姑母这才放了心,她心中一直在打颤,她道:“姑母,夫人可说了要我往哪儿去?”
丽诗只得叹了一口气,这个可怜的孩子,明明才十多岁的年纪,偏偏趟上了这样一滩浑水,她小声道:“老夫人的身边容不得知道太多事的人,老夫人的意思是,你自行了结。”
菊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丽诗,她颤抖着嘴唇道:“夫人真是这么说的吗?”言罢她瘫软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枉我忠心耿耿为她办事,她竟连我的活口也不留下吗?”
丽诗一看自己侄女成了这个模样,心中难免心疼,她凑到菊儿的身边低声道:“这旁边有人看着,我也不能怎么办,这些银子是老夫人赏下来的,还有这药……”
菊儿看到丽诗手中的药,心尖已经开始打颤,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几尽心尽忠,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丽诗心疼道:“这药我已经换过了,只是让你假死,待会儿你服下药,会有人将你丢到乱葬岗去,到时你醒了,千万别让人发现,带着这些银子离开京都,走得越远越好。”
菊儿这才知道真正心疼她的人只有她的亲人,她流着泪跪下道:“菊儿多谢姑母救命之恩。”
丽诗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心中的酸楚怎么也说不完,她道:“姑母身在其中难以保全你,是姑母无能,往后天高路远,你自己好生保重。”
菊儿点头道是,接过丽诗手中的药便服了下去,眼看着菊儿慢慢的闭上眼睛,丽诗的心中像是被刀绞了一般,不多时身边的暗卫便上前来,将菊儿的“尸体”拖走了。
一时间宫里安静了下来,大家大意为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皇帝经过那件事情之后十分忌讳人说起太子,倒是去看三皇子的时间多了些,德妃因为是三皇子的生母,自然也得意起来。
这日德妃在雍和宫门前处置了一个莽撞的宫人,耀武扬威的逞了好一阵威风,雪樱陪着皇后站在门上看着,心中也为皇后打抱不平。
“这才刚得到陛下的赏识,她便这般猖狂,雍和宫是娘娘的住所,她这样大吵大闹的也不知道尊重。”雪樱抱怨道。
皇后的心中一直在为前些时候的事情难过,她低声道:“现在陛下看重三皇子,她猖狂也有猖狂的资本,这些日子越楠在大牢里不许任何人探视,她大概以为陛下不打算要越楠这个太子了吧。”
雪樱还是看不惯德妃的模样,她道:“太子爷再怎么也是储君,娘娘也还是中宫,她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当上皇后了呢,真叫人看得心里硌得慌。”
“少说些话吧。”皇后疲倦道:“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不知道又要引出多少事端。”皇后看了看这冷清的雍和宫,转身疲倦道:“本宫累了,扶我回寝殿休息吧。”
雍和宫是自古皇后的居所,梦皇后在时是何等的风光,皇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雍和宫会冷清成这个模样,也许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皇帝眷恋的人吧,虽然他们只有夫妻之名,但在皇帝的心中,梦皇后还是他唯一的妻子。
郡王赶回来的时候梦弦已经在尹厢院里等着他了,郡王一看到梦弦紧张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出了什么事了?我来的路上听说太子下狱了。”郡王一见到梦弦便问道。
梦弦原本想要自己一个人将这件事情查清楚的,但是奈何身边没有出主意的人,她又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她拖着郡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件事情很是蹊跷,咱们先去天牢见越楠,边走边说。”
天牢不见天日,湿冷异常,就算是在炎夏时分,里面的湿气也不由得让梦弦打了个寒颤。
“陛下真的一点都不顾念旧情吗?”郡王皱着眉头,在他的记忆中,皇帝既然能善待他和临安王,便说明皇帝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今日看到太子的这番处境,郡王竟莫名的心悸了。
亲生儿子尚且如此,他们这些罪臣之后岂不是更加没有半分留情。
梦弦带着郡王往里走,她道:“若是父皇不顾念旧情,恐怕这个时候越楠已经不是太子了,正因为父皇觉得这件事情蹊跷,才让我来查,可是这件事情看上去没有半分疑点,我实在找不到入手的地方。”
“正因为没有疑点才真正的可疑。”郡王紧锁着眉头,他知道这件事情和应婵脱不了干系,但那是他的母亲啊,他不能就这样将她送上绝路。
“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炎国和亲一事肯定会受影响,二哥,你确定你不会徇私吗?”梦弦不由得问道。
郡王的脚步一听,他道:“你都知道了?”
梦弦轻轻一笑:“二哥迟迟未归,我便知道二哥见到宁语了,她此番来,是和越楠成亲的,我相信这样的消息瞒不过你,自然也没能瞒得过我。”
“梦弦。”郡王顿住了脚步道:“我倒希望她别来京都,京都的是非太多,我怕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