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点了点头,没再搭话。
李宜之继续道:“自打闻听此事后,下官与唐指挥使就立刻派兵前往广信府,镇压了民乱,说是民乱,实际上只是一群刁民借此机会生事罢了,只是当时主官处理不当,才会量成此祸事。”
“原来如此!”陆羽点了点头,问道:“那当下广信府那边状况如何,需不需要本官亲自跑一趟?”
他这话倒问得奇怪,照说他是钦差,是此次平乱的主使官员,该做什么决定无需过问旁人,可眼下他却好似全无主张,竟还要李宜之来提点指导。
通常,能问出这种问题,要么是这主官胸无计量,只能仰仗他人;要么是他压根无意亲赴事发地,只拿这问题敷衍搪塞,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对李宜之他们有好处。
当即李宜之连忙摆手道:“按察使熊大人已经亲自前往了,就不劳钦差大人费心了,大人您从京城来南昌,路途辛苦,何必再去广信府?您只须坐镇南昌府,统筹调度,便可保万无一失!”
说是“统筹调度”,实际上就是撒手不管。
提出这建议后,李宜之赶忙盯向陆羽,观望其反应。
陆羽垂眸想了想,面上神情并无变化,显然他对这一提议无甚反感。
“当真万无一失?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吧?”
听他语气,似乎也懒得再往广信府跑,只是担心民变闹大,才有所忌惮。
李宜之连连点头,保证道:“广信府那边,自熊大人赶赴后,情况已经稳住,那民变之事也平息了,钦差大人再操劳前去,未免白跑一趟哩!”
“当真?”陆羽一听,当即两眼放光,他眼中喜意湛然,就差蹦起来高呼快哉了。
李宜之心下暗喜,这陆羽看来是当真不愿管事啊,他立即点头:“有我大明天兵在,这民变能成什么气候,熊大人前去稍作整顿,便即消停了大半,现如今,那广信府已然风平浪静,只剩些许余波,您这时再过去,岂不徒劳无功。”
“那敢情好哇!”
陆羽当即眉开眼笑:“原本远途奔波就累得够呛,再往那广信府去,我这身子怕是遭不住咯!”
他故意捶腰捏腿,好一翻假惺惺的疲惫姿态道:“藩台所言正是,与其白跑一趟,倒不如等在南昌府,静候佳音啊!”
且不管他真累假累,至少他当下表现,确实不想再管那民变之事。
李宜之看在眼里,乐在心中。
“既然民变之事不劳我操心了,那税改呢?不知江西的税改进度如何了?”说完民变,陆羽又将话题转到另一件要务上。
李宜之赶忙拍胸脯:“朝廷交代下来的新政,我等自然不敢推诿怠慢,这税改之事,现正稳步推广!”
“哦?”
陆羽眉梢轻扬,乐悠悠道:“这么说来,我这趟江西之行,倒省了不少气力?”
“是极是极!”
李宜之谄笑拱手:“钦差大人只须坐镇行辕,剩下的事情……自有我等操办。”
“这怕是……不妥吧?”陆羽咽了口唾沫,一副心向往之模样,他讪笑着道:“陛下委我重任,可我跑来只游山玩水,回去怕不好交代啊!”
嘴上虽说“不妥”,可那一脸笑意显然对此极是满意。
“欸,钦差大人此言差矣!”李宜之当即摆手道。
“哦?”陆羽眉头微挑
李宜之接着道:“您是钦差上使,此行是前来巡察监审的,哪需亲自料理政务?就比如行军作战,您是统帅,负责坐镇中军,指挥调度,真正打仗练兵的活儿,当然是我等这些前军将领来料理。”
一句“统帅”、“坐镇中军”,夸得陆羽眉飞色舞,令他笑得红光满面。
“妙极,妙极!”
陆羽仰脖而笑,随即伸手,拍了拍李宜之肩头道:“如此……怕要辛苦李大人了!”
李宜之乐得心尖直打颤,连忙起身拱手:“为钦差大人效劳,是下官应尽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