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双手合在腹前,缓缓要下拜,下意识开了口,
“免礼”
众人跟着站了起身。
乌泱泱的一群人,原本是看热闹着的,眼下太子驾到,谁也不敢贸然离开,均杵在这方圆五十步内,进退两难。
沈妆儿将祖母扶起,祖孙俩相视一眼,相搀着打算告退。
步子一迈,身后传来朱谦暗沉的嗓音,
“留步”
二人顿了一下,又回身垂眸面向朱谦,温顺守礼,一举一动都透着冷漠。
朱谦喉结来回滚动,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称呼,也不知该说什么,潜意识就是不想她走,仿佛有满腔的话欲与她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梦里的碎片时刻萦绕在心,朱谦回想沈妆儿这半年多来的举止,她是不是经历的梦里的事,他要问个清楚,他要亲自与她道歉,
“妆儿,我有话与你说”
“臣女无话与殿下说。”沈妆儿四平八稳回着,清透明澈的眼眸低垂,自始至终不曾看他一眼。
朱谦呼吸微窒,指尖不可控地颤了颤,心底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酸胀,如鲠在喉。
就在这时,十王爷朱献摇着玉扇,缓缓步前来,恰恰隔在沈妆儿与朱谦跟前,笑呵呵拱手,
“七哥,你怎么来了?身子若不好,便多歇着。”
朱谦的视线被他挡了大半,移目至他面颊,眯起一道寒芒,
“多谢十弟关心,孤来看望”目光在沈妆儿肩身定了片刻,不想承认却又无可奈何地咬着牙,“平章郡主”
四个字咬得不轻不重,却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无论她是太子妃,抑或是什么郡主,哪怕现在是别人的妻,他都不会放手。
沈妆儿自动忽略了与这个人有关的一切,置若罔闻地抚着沈娇儿脊背,轻轻安抚她,与她低声商议接下来的事如何收尾。
朱献是男人,太明白朱谦那句话的意思,看来,这桩事众人都猜过头了,真正要和离的的确是沈妆儿,而七哥还没死心,朱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凭着一股本能的胜负欲,开口道,
“七哥,您是太子,当为天下人的表率,郡主既与你和离,还望七哥莫要纠缠。”
朱谦闻言,手背的青筋隐隐抽搐,眼神阴郁又沉寂,
“十弟误会,孤与平章郡主夫妻三载,郡主兢兢业业照料孤,常言道一日夫妻恩,孤还欠她十一万日的恩情,今后自当日日回报她。”
不要脸!
朱献暗骂了一句,扇子一一搭往掌心敲打着,语气带着嘲讽,
“七哥,就怕郡主不稀罕您还恩。”
朱谦面不改色地反驳,“十弟欠债不还的吗?也对,十弟万花丛中过,若要还恩,教坊里的姑娘怕是排不过来,也只能赖掉了”
“你”当着沈家人的面被揭老底,朱献面儿抹不开,将扇子往后颈一插,皮笑肉不笑道,
“我与七哥不同,妻子娶回家了,就一定会好好疼着,护着,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斥责她,更不会亲信外人,而不信任自己枕边人。”
一句话将朱谦与沈妆儿之间最大的隔阂给掏了个底朝天。
年初行宫那一幕,历历在目,在场诸人也亲涉其中。
这怕是沈妆儿决意与朱谦和离的导火索。
朱谦所有的矜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朱珂倚在一旁柱子,悠哉悠哉看着二人斗气,暗想,朱献一向滑不溜秋,从不轻易得罪人,莫不是真的看上了沈妆儿?
沈老太太已不想听他们兄弟掰扯下去,过去的事情终究过去了,他们每一句话都在挤兑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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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却也是在掀沈妆儿的伤口,于沈家而已,朱谦对与错,悔不悔改已无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