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湛,“奉命抄雍南公学的那位。”
哦!~~~~~赵毓这才想起来,这温岭是顺天府有名的大闲人,雍京城有名的‘败家子’。他外祖父温十行是当年东宫殿前督将军,父亲是外祖的入赘女婿,而母亲温家娘子当年差点嫁给崔珩。温十行去世的时候文湛亲自御笔写了恩旨,就供奉在温家宗祠。还有,上次他奉命抄公学的时候还把赵毓和文湛堵在卧房里,并且非常有眼力见把赵毓称为‘叔’,文湛是‘婶’。
这位怎么算,都算是‘自己人’。
赵毓连忙沿着河岸找人,果然看到温岭,和他身后妇人。那妇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鸦青袍衫笼着马面裙,上等湖州丝绸,绣着缠枝莲花纹,领口夹子是黄金包玉,其余扣子均是红色琉璃玛瑙,显得清雅奢华,却不刻意引人注目。
“温家姐姐!”——温十行的闺女,温摯。
这一说,得回首故人二十三年前。
那年赵毓才十三,还是毛头小子。温家娘子尚待字闺中,赵毓她娘还只是先帝的美人,她颇为中意温摯,想要撮合她和崔珩。
那时崔氏实在单薄:祖上是农人,姑娘在帝王后宫也不过是个八品美人;儿郎倒是官大一级,是个七品知县;崔珩是知县的儿子,虽然从小在毓正宫读书,却没有功名;整个崔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官面上崔氏为先帝生的长子承怡,还是庶出。
当年,先帝嫡长子文湛正位东宫,储君名分早定,承怡这样一个外戚寒门出身的庶子,似乎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可,温家到也不是绝对不愿意结这门亲家,他们相中了崔珩。
于是,崔美人在宫中设了桃花茶会,请了温摯。姑娘也来喝了茶,吃了桃花酥,崔珩也见到了,聊的还算投机,好事却没成。
后来赵毓大约估量了一下,估计那个时候,温家娘子让崔珩给忽悠了。老崔游说温摯,大约就是嫁人去别家怎么也不比在娘家招赘过的舒服,后来他又张罗着给老温找了个愿意入赘的、人品还算过得去的女婿,于是他同温家娘子这档子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温摯见赵毓,万分欣喜,只是不像他这样外露,“我听温岭总说公学的赵先生,没想到就是您,大殿……”
赵毓知道她用旧时的称呼“大殿下”,连忙截住,“温家姐姐,是我,老赵。”
温摯一直在雍京,自然明白这些年的过往,“这些年苦了你了。不过,模样没变,跟没出雍京一个样子,不老。”
赵毓笑着温和,“姐姐芳华依旧,我就不成了。”
此时温岭一直看着赵毓身后沉默着的文湛,扯了他娘的袖子,“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就算再二百五,此时他也知道当面叫人家‘婶儿’不合适,于是含糊了一下,“赵叔家的,那个。”
温摯久在雍京,出身贵胄,对于秘戏自是内谙门道,再加上她深知当年承怡在先帝凤化朝宠冠诸王,先帝对他极骄纵,他那些靠谱不靠谱的往事,她也是知晓一二的。
如今赵毓大难已过,吟风弄月本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他自是放纵一些,温挚也明白,又对他的爱宠有些爱屋及乌的善意,于是对着赵毓身后之人开口也是笑意满满,“这位公子,您……”
陡然湮灭的声音,似乎被割了喉。
她看见的,是文湛。
“娘,您怎么了?”温岭慌忙,“是不是方才吃的花雕鸡没有把碎骨头挑出来,卡脖子了?”
温挚,“……?!”
赵毓凑近她耳边悄声说,“温姐姐,是这么回事儿。上回在雍南公学被您家那小子堵住了(就堵在卧房门口了),微服(不是帝王游民间的微服,就是仅穿了里衣),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就是那个啥),不能明说,就只能任由您家这小子胡猜(其实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
温挚,“……”
赵毓,“我小时候挺不靠谱的,现在回来了,也靠谱了一些,可是如今雍京地面上什么传闻都扯上我两下子,大多是假的。”
温挚本|能点点头。
赵毓,“温家姐姐是知道我这个人的。”
本来温挚想要听听赵毓继续说,至少要听听他这个人怎么样,没想到他停了,并且一双眼睛很有诚意地看着她,似乎很期盼她能回应,并且肯定,于是,她就只能又点点头。
赵毓又用极低的声音耳语,“主上并不怪罪。”
温挚这次用力点头。
赵毓则叹气,看了看温岭又叹口气,才道,“姐姐当年如果嫁给我表哥,生的小子兴许还能机灵点儿。”
温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