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两人这个时候才出现,着实令我失望。
尤其是赵王。
自从子烨与我说过从前的事之后,我就对此人充满了好奇。甚至董裕站在我的跟前,我想把他一刀砍死的心也不那么强烈了。
兄长说,父亲当年出征之前,曾让他和秦叔盯着赵王。这些年,秦叔也一直在查赵王。
秦叔来见我时,我向他询问过此事。
“赵王人望甚高,京中的大臣,大多与他有来往。”秦叔答道,“当年之事虽不好查,但赵王的根基,只怕比我先前所想更深。便是洛阳这边,恐怕也与他有些牵扯。”
我讶然:“哦?”
“赵王惯于以施恩笼络人心,他手下的爪牙,并不止董裕。”秦叔道,“董裕之所以招嫉恨,是因为他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丑事,这些事,都是面上的。皇后手上已经有了足够的人证物证,只要有朝一日,太上皇决意收拾他,一切皆不过是举手之劳。赵王不一样。他名下的事,无一桩恶评,全是慷慨助人急公好义,到处都是那贤王的名声。”
相似的言语,子烨也说过。
我却觉得秦叔话里有话,看着他。
“秦叔莫非发现了什么?”
秦叔拿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看,不由定住。
上面写着一句不伦不类的诗:日出京,虹贯日,紫微没,走肖立。
“这是近年来流传的一首童谣。”秦叔道,“在远离京畿的乡下,传播甚广。”
我又将那些字看了看,道:“这童谣颇是晦涩,有何脍炙人口之处?”
“这便是有趣之处。”秦叔道,“光看字,押韵不足,文意晦涩,当不足脍炙人口。但它却得以流传开来,可见必有那人为之处。”
“哦?”
“据在下所知,那流传之地,无不是有过灾患的去处。旱灾、水灾、震灾、蝗灾之类,每每过后,这童谣必是传唱起来。”秦叔道,“在下曾顺藤摸瓜,凡听说哪里出了灾患,便前往当地探访,倒是有所发现。赵王那乐善好施之名,是人尽皆知的。不过只怕皇后也不曾想到,凡灾患之地,赵王必筹措粮食,遣人过去开设粥厂,赈济灾民,从无遗漏。这童谣能传播出去,与赵王的粥厂关系甚大。灾民为了能得到吃的,常常在粥厂附近聚居,靠粥厂施舍活命的孩童,每个人都能吟唱。”
我沉吟,再看那童谣。
它乍看虽晦涩,但稍微读过一点书,就并不难懂。
日出京,是个景字,也就是皇家的姓。
虹贯日,当是白虹贯日的典故,指的是弑君之事。
紫微没,紫微指的是帝王,“没”字的意思虽不明晰,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事。
走肖立,走肖合在一起是个赵字。至于“立”字,不言自明。
整个童谣看下来,无非是说坐天下的要成赵王了。
“秦叔可抓到了人证物证,可切实指向赵王?”我问。
秦叔摇头:“赵王的人行事甚为严密,我毕竟孤身一人,查查底细可以,捉人却是做不到的。”
我颔首。
秦叔将此事告知我,用意也很明白。接下来,便要子烨出马了。
“赵王此来洛阳,秦叔可有什么看法?”我问。
“大公子说,北戎使者也在,说不定会联系赵王。一旦碰头,便可当场捉拿。”秦叔道,“恕我直言,大公子想的太过简单。赵王就算当年曾经勾结北戎,也是老戎王当政时的事。老戎王被杀之后,新戎王的行事之风几乎全然扭转。这些年,我一直在监视赵王的举动,皆不曾发现他与新戎王往来的证据。”
这也在我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