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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撤离（第3页）

“他……咳，他去忙他的事了。”具体是什么事，钟煜飞实在是害怕叶微舟问起来。毕竟李小戎身份太过于特殊。

幸而，说到这里，摆在边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叶微舟靠得最近，也便伸手接起了话筒：“你好，这里是钟家公馆，我是叶微舟。”

那边像是有些嘈杂，但电话接通以后，有个人呵斥了一句什么话，也便很快安静了下来。接着，叶微舟听到了吕湘的声音：“微舟，是我，我是吕湘。”

“是你啊，”叶微舟松下了一口气，“你还好么？”

“我一切都好，你们呢？”

“我们也一切都好。”

顿了顿，叶微舟又皱起了眉头，道：“白天我往吕家打了电话，却没有人接。这是怎么一回事？”

“微舟，我不该叫你担心的……”吕湘的语调很是歉疚，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另外一个嗓音取而代之。

另外一个嗓音属于男人，且并不陌生：“钟太太，静安寺路不安全，我一早便将吕家大哥和吕小姐都送到我身边了。”

“田中凉介……”认出这个嗓音后，叶微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旁边的钟岸与钟煜飞听到这个名字，也纷纷吃了一惊。

对面的田中凉介对于他制造的“惊吓”不甚在意，只继续笑着说道：“放心吧，虽说现在整个上海都不太喜欢我们日本人，但我还是会接送吕小姐出入江海关。此外，还会载着吕小姐去钟家拜访。”

那端的吕湘叫他的名字：“田中凉介，你把电话还给我！”

田中凉介冲她展颜一笑：“叫凉介。”

吕湘的双颊一红，看样子像是很生气，又有点羞恼，闷声道：“我和你还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吧……”

“怎么没有，”田中凉介笑道，“我给你送的朱古力、杏仁糖之类，还有后来送的玫瑰花，你以为我是送着玩吗？”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还有那篇刊登在报纸上的文章，你以为是谁写的？”

吕湘不大看报，不晓得他在说些什么。但电话这边的叶微舟却听明白了。

她幽幽地开了口：“真心爱人，即便做了很多的事，也不必对方知道。你做那些事，只是为了让她知道吗？”

“她若是连知道都不知道，那我岂不是白做了？”田中凉介反问，“我是为了她才做的那些事，若是她都不晓得，那我做了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叶微舟一时语塞。

“若是对方聪明，也便不必告知，可惜我们吕小姐，在感情这种事上，实在是过于迟钝。”田中凉介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吕湘，说得很慢。

叶微舟抿了一下嘴唇：“她不是迟钝。”

“嗯？”

“你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叶微舟也说得很慢，“不论是你还是你的同胞，杀害过的、侮辱过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我们一整个民族的记忆。你能踏着她的同胞的鲜血、支离破碎的骨肉，然后送给她最美的玫瑰，告诉她你是真心爱她的吗？”

田中凉介没有说话。

叶微舟也便继续往下说：“即便你是真心爱她，她也不能接受你的花。田中凉介，你已经不是那个夏末时节，刚到江海关时，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温柔体贴的日本人了。你忘了？你现在是日本军人。你欠着我们一整个民族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