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岸自然会为她尽心张罗。一边是长生航运的运作,另外一边,叶微舟也开始重温过去的课本和知识。
然而,事与愿违,叶微舟跃跃欲试之际,又有睛天霹雳轰顶而来。
11月12日,中国军队宣布撤出上海。
失去了武装力量的上海便彻底向日军敞开了门扉,蜂拥而入的日本军队将他们的旗帜插遍了除租界外的每一处角落。
日军开进上海时,钟岸还在公司。
公馆内,叶微舟拨打出去的电话有无数,接到的电话也有无数。她什么也吃不下,担心得不得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但是贸然出去,无异于找死,对于眼前的一切事况,都没有任何帮助。
除了担忧,她别无他法。
终于,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钟岸、钟煜飞二人开车回到钟家公馆,一并通过楼梯到了二楼客厅。
扑进钟岸怀中、切切实实地拥抱到他,叶微舟才有一种落在地上的真实感。
钟岸紧锁着眉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舟舟,我没事。不必担心。”
叶微舟却还是抱着他许久都不肯撒手。
钟煜飞在一边等待,看得未免心生出羡慕。坐在台阶上的钟归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站到了他的面前。
“归璨啊……”钟煜飞看着她笑,眼中却怎么也藏不住愧疚的神色。
钟归璨还是不说话,只是张开双臂,拥抱了他一下。
钟煜飞由于她的这个举动而微微一愣,继而眼眶热得险些滚下泪来。
——其实她知道,很多事,她都理解。
只是她依旧不能够走出那些悲伤和梦魇,那个叫宋勉的男孩,必定会让她往前看,可在这件事上,她却没有听“大哥”的话。
——
好容易平复下来,钟岸告诉叶微舟,此时的上海,人们能逃走的已经逃走,不能逃走的,运气好些,便也苟延残喘度日,运气差些,便不日命丧黄泉。
钟家算是运气好的。钟岸早有预知,送了钟荃与楚动人出国,而剩下来的几个人都尚且活着。
然而,日军劫夺了江海关的河船和在上海的缉私舰船,接管了上海的大部分贸易。这不论是对于长生航运公司或是江海关来说,都是致命性的打击。
长生航运的不少职员都离职逃命而去,海关也有不少华员逃离了上海。
叶微舟皱着眉毛:“我们不能走。”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钟岸笑了一下,“我与煜飞都已打算好了,若是守不住长生航运也无妨,我们只是不肯夹着尾巴,逃得像是丧家之犬。家不是还在么?”
“还有许多逃不走的人,没有钱,也看不到希望。若是我们也都走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孤苦无依。”钟煜飞补充说道。
事实上,从战争真正打响之前,钟家便一直都有在资助那些穷苦的人们。
同时,且不论钟岸暗地里正在做的那些事,他表面上也经常会为战争捐款,连带着叶微舟的份一起。
“李小戎呢?”叶微舟这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