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生静静地看着她的双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往常的痞气,目光很沉,似乎要把她看穿。
秦湘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突然想起昨晚上她给他发了个老家的定位,方圆几百里也就这么一家殡仪馆。
可是,他昨晚明明还在冰岛啊。
周晏生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秦湘走来,身后是望不到边际的田野,朦朦胧胧的。
突如其来的身影,像是雾霾里炸出的一束光。
还剩几步远的距离,他的步子突然迈得很大,收伞的动作顺手在进行,等到走至她面前,手一扬,伞便掉落在一旁的地上。
下一秒,秦湘便落入了一个带着滚烫热度的拥抱。
隔着几层衣物,秦湘仿佛也能感受到他那炽热的身体,不灭的灵魂。那种感觉就像一把火瞬间填满了她空荡荡的心房。
烫的她喉间哽咽:“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冰岛吗?”
周晏生能感受到怀里的小人不断颤抖,一副失去安全感的样子。他索性双臂更用力的抱紧她,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
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响在头顶:“想你了。”
放屁,那得是多么极致的思念,才能让一个人从不远万里的冰岛赶回来。
那可是一万五千公里。
秦湘想到这,哭声渐渐变大,但她的性格向来文静,哭声即便是最大,也盖不过这雨声。
但周晏生听到了。
他微微弓着腰,一手扣在她脑后,另一手握住她那不堪一握的细腰,轻轻抚摸女孩的发丝,神情有些茫然。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
喜欢的女孩失去了亲人,痛的肝肠寸断,让他同样也想起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被亲妈抱在怀里,吸煤气的夜晚。
女孩的声音将他从过去拉了回来:“周晏生以后不会再有人把我抱上自行车的后座了,因为爷爷是这个家里最爱我的人。”
她的话语无伦次,想到什么便统统一股脑儿地都讲出来。
“你知道吗?我叫了十九年的爸妈,其实是我的姑姑姑父,很少见面的大舅才是我的亲爸,我和爷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即便是这样,爷爷还是将我看做己出,甚至在我和秦诚面前,他更偏向我。因为他说过‘我们晚晚是个小女孩,就该被宠成小公主’,可是现在,最爱我的人没了。”
她哭得很委屈,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话都是断断续续地,还时不时地打嗝:
“以后,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人爱我了。”
“——放屁。”
周晏生缓缓地收了力道,慢慢松开她,双手撑在她双肩两侧,掌心的灼热烧得她一时忘了说什么。
周晏生又回了那个洒脱不羁的模样,他目光里只有眼前的女孩,殡仪馆冷白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他一改往常冷颓的样子,浑身带了生气。
“或许是我的态度不是很明确,现在我重新再说一遍。”
他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澄澈,声音干净清朗,神态自若,坦荡到极致。
“我,周晏生,喜欢你,秦湘。”
他一句话拆分成四个分句,貌似在强调事情的重要性。
周晏生在为他的心动彻彻底底地买单,不玩虚的,直白又真诚。不掺杂任何暧昧不清的成分,没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其他。
如果可以,秦湘希望时间永远地停留至此瞬。
因为——她那因为至亲去世的安全感被眼前这个男生寻回来了,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倏地,周晏生弯腰凑在她耳边,语气很轻,似乎是做出一个承诺:“记住我,不准忘,小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