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板车的罩布被鸨母一把扯开,车内忽地见了光,所有的女子纷纷惊恐地缩作一团。
苏姝挤在中间,屏气偷看,女人身材丰满,艳抹浓妆,撑腰摇着把桃红绢扇,笑容盈盈地端详她们。
“哟,这就怕了,果然读过书的雏儿就是不一样呢。”
柳娇是红袖招的鸨母,这条街上买卖官妓的事儿哪家不做,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她今日给了车夫好价钱,才得到第一批摘选的机会,自然得好好把握。
“下车都给我站直喽,莫不是还要我叫人背你们下来。”柳娇的语气轻蔑,抬起手臂,腕上的镯子在残光下碧绿通透,身后很快走出两三个弓着腰的龟奴。
这些龟奴因常年驮着青楼女子接客,久了连站都站不直,得了鸨母令,正贼兮兮地想近前抱姑娘们的香足。
苏姝看着这幕,胃脘抑不住泛起酸水,难忍一阵作呕,掩了掩口跟随被吓坏的众人跳下板车,一字排开,街市卖菜一般任由鸨母挑拣。
“你,你,还有你长得不错,便宜你了,到那边等着去。”
柳娇二十年妓馆生涯,数日前刚接手这家快倒闭的红袖招,转行做了老鸨,眼光毒得很,走到苏姝面前时停下了步子。
小姑娘十五六的年纪,穿的黑不溜秋,一看就是裹了好几层想藏身段,脸上就更别提了,灰头土脸一把子泥,可架子在那,猫眼似的瞳仁黑白分明,怎么看都不是长得差的。
啧,小心思不少。
“低着头作甚,把脸给我板正。”
苏姝心里抵触,嘴巴没办法说不,柳娇先一步用手指捏起她的下颌。
鸨母尖利的指甲拨开苏姝脸上的泥,剥鸡蛋壳似的一块块掰碎下来,逐渐拼凑出完整一副面容。
在场的人见了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好似浓白的大雾散开,款款走出一位清妩美人,她静静站在那儿如同美玉一样光彩照人,明媚耀眼,即使此时她情绪低落,轻颦双黛,水眸幽怨,依旧美的令人心折。
若是当初大官来选人,她这般站出去,哪还有别人的事儿。
柳娇看得心花怒放,扬起的红唇压也压不住,真真占了大便宜,她这家红袖招看来将来要在京城出响名儿了!
想想都有点激动。
“把她扛进去,我要先验验身!”充为官奴后,清白就说不准了,破没破瓜在这条街上可是两种价钱。
“好嘞。”
龟奴们兴奋地搓搓手,高兴的不得了,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他们没钱碰不得,抱的时候偷偷摸两下总没人管的。
柳娇吩咐的忽然,苏姝刚琢磨出被扛进去的会是自己,就看到两个矮个猥琐男子舔着唇向她靠近,伸向她腰际的双手,指甲明晃晃的黢黑,迎面飘来一阵汗液酸臭味。
苏姝作为未出阁的女子,何时见过此等场面,气急忙慌地跳跑着躲在院子里的一棵树后。
她不断向后退,张着樱桃小口,蹦不出字,叫了两声:“啊,啊!”
柳娇抬起手示意停手,看出了不妥,“你。。。莫不是个哑巴?”
苏姝连连点头,怕他们看不懂手语,她使劲比划:我哑了,卖不出好价钱,求求你们放了我。
柳娇稍一思索,笑道:“干我们这行,哑巴怎么不能卖了,我看是更有意趣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不远处的龟奴们听了哈哈大笑,拍掌附和,“是啊是啊!”
苏姝苦不能言,救命两个字都喊不出,害怕地抱住身侧的矮树。
柳娇他们自是司空见惯,谁第一次来不是哭天抢地,要死要活,做个几次连姓氏都忘了。
她们这一行,威慑下得越早越好,趁早死了心,好安份替她赚钱。
苏姝红着眼贴在树上,她很清楚地晓得无用,可人总是本能的想拖延,她乃至存那么点心思,期盼表哥会来找她。
柳娇难得见这般资质的美人,确实是心里冒火,想快些收服。
“犯倔?好哇,那你就呆在那好了。”
苏姝闻言抬起头,看着鸨母,见她笑容森森,心里蓦地升腾起极其不好的预感。
只见柳娇同样盯回她,阴恻恻地冷声道:“来人啊,把她衣裳一件、一件的给老娘剥光,绑在树上,细皮嫩肉让大伙好好开开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