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独立,跟刘女士的关系,从来没有过普通母女间的那种亲昵,印象里,更加没有刚刚那种对抗。
这件事,怎么说,怎么看,都是她唐绵的错。
所以面对母亲,她根本没有底气。
但是,她就是做不到在刘女士面前服软。
准确的说,应该是,因为她内心满满的恐惧感,让她不敢在刘女士面前漏气。
说实话,对刘女士,她是非常愧疚的。
因为如果出了事情,她明白,电脑的主人,一样也脱不了干系。
唐绵原本也想好好说,但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好好说?
面对刘女士对自己的质疑,她难道能够实话实说——说拷贝资料,是为了黎靖炜吗?
是为了刘女士现在“亲密合作伙伴”的对头吗?
是为了一个丧偶还有个孩子,并且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男人吗?
她不能,也不敢。
唐绵觉得,如果这样说,以刘女士的性格,可能会将她送到精神病院。
刚刚那几句非常冲的话,有赌气成分在,也有她的心里话。
她恨不得自己马上得到处罚,而不在这么的提心吊胆。
但是这种想法,只在她的脑海持续了几秒。
她很胆小,还是害怕的。
想到这里,刘女士最后的表态与警告也重新浮现脑海,唐绵深深呼出一口气,想要排出心中的一切消极情绪。
一天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唐绵胃里空落落的,心里又憋了事,总之就是非常不舒服。
回到翡翠城把车停进车库,刚刚走出小区,想到附近馆子随便吃点东西当晚饭,她就接到詹阿姨的电话。
那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其实就比唐绵大十多岁,加上保养得宜,两人站在一起,完全可以算是一辈人。
对方来电称唐爸爸去南门一个水库钓鱼,和别人产生口角,发生肢体摩擦,对方一个不小心将其推到水库,偏偏唐爸爸是个不会游泳的人,再加上这么冷的天,人被救上来时已然没知觉,现在正被送到市医院抢救。
事发突然,唐绵脑子一片空白,心头一下就揪紧,看着迎面而来的出租,招手就上车。
一路上都没堵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她飞奔到急诊楼大厅,准备到护士台询问,还没到就瞅见詹阿姨拿着手机朝自己挥手。
“哎,没什么大事,被人拖上来的时候,撞到岸边的铁板,倒是把骨头弄到了,医生检查了,在骨伤科躺着呢。”
唐绵和詹阿姨一前一后往病房走去。
一进门,就看见唐爸爸拿着手机在斗地主,除了腿缠着绷带,没点儿病人样,唐绵才终是松了口气。
“绵绵过来啦!”唐爸爸笑得慈祥。
“我都说没啥子事,让你不要给娃娃打电话,绵绵又要工作又要上学的。”
转头又对詹阿姨语气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这份不高兴中似乎又夹杂着些许赞许。
“我不是想着绵绵有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得嘛,我们也好久没见到她了~而且圆圆去香港比赛没在蓉城,不能你病了身边没小辈吧?”
詹阿姨有些委屈,她把限量版的香奈儿包包放在沙发上,又把护工刚刚带上来的外卖打开。
圆圆就是唐源,也就是唐绵那小十多岁的同父异母弟弟。
唐爸爸没再说什么,像是很吃詹阿姨那一套。
他把手机放一边,拉着唐绵的手直说“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大一圈”,又说“怎么脸色看到这么撇呢?你平时注意休息啊!不要动不动就熬夜,平常白天抓紧点儿嘛,哪儿有那么多事?书能读就读,班能上就上。你有出息我当然高兴,但我的女儿,不需要把赚钱当作生存目的,开心快乐才是第一位!”
“要我说啊,进体制内,踏踏实实上个班,比啥子都强!我听你齐叔叔说,今年省高院招人,你要不……”
唐爸爸还想说些什么,詹阿姨出口打断:“先吃饭,边吃边说。”
父女二人见面其实不算多,几乎每次见面,唐爸爸都是这些话。
但这重复、简短的关心话语总能把唐绵说得眼圈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