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若脱兔,这下又在意料之外,闻昼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又快又狠地下刀,空气忽地一震,整个房间的时间都凝固下来,姜凝的动作也随着一滞。
闻昼呼出一口气,看向殿门进来的三人,“再迟一步,你们只能给小皇帝收尸了。”
晏画扑过去,拨开距离小皇帝只有一寸的匕首,“木头人!”
闻昼对她这样急切表示很不满。
谢拂池也庆幸来的及时,连忙过去从一动不动的姜凝手中取过魂魄,递给时嬴。
她虽未置一词,时嬴已经了然,随即将那团魂魄托于掌心,施展灵术,魂魄发出盈盈寒光,却清润无比。
顷刻后,魂魄化作光点,飞落在真身之上,不消半柱香,小皇帝的胸膛微微一颤,口中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时嬴道:“一个时辰后即可醒来。”
他一挥袖,先前的柳木傀儡已经缩小成巴掌大小,被他收入袖中。
谢拂池此时已经将姜凝束起,晏画也凑过来,“就是她搅的淮都天翻地覆?我瞧着魔气也没有那么重嘛。”
时嬴淡道:“她不是魔气的源头。”
姜凝已经缓过神,冷笑道:“我只是堕魔,何德何能可以引起凡间大乱?我只不过——将一缕九渊魔气放在了凡人身上,只要那人不死,淮都永远会被瘴气缭绕。”
听闻九渊二字,众人心中俱是一震。
闻昼倒吸一口凉气,“九渊?你竟能寻到那种地方?”
谢拂池却问:“你放在了谁的身上?”
姜凝眼中满含讥诮,“不错,我费尽心思才寻到了传说中的九渊,至于放在哪里……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否则你们就等着淮都变成鬼城吧!”
“由不得你!”
清寒之芒闪过,众人只听姜凝一声尖叫,接着被隔空扼住喉咙提至空中。时嬴神色平淡,却一寸寸收紧灵力,“你不说,我也可以搜你的魂。”
搜魂之术酷烈异常,乃是将灵力强行注入生灵体内,一寸寸搜寻其中的记忆。
灵魂何等脆弱,过程痛苦至极,甚至于有人忍受不住疼痛,直接选择自尽当场。即使挨过去,被搜的魂魄也注定残缺不全,轻则记忆缺失,重则直接破灭。
时嬴掌心迸现一抹幽色,往姜凝心府渗去。
姜凝惨叫声不绝,四肢被缚于空中,仍是痛的蜷曲起来,眼中不断滑出泪水,嗓音已然嘶哑。
而悲悯的神君此刻毫无怜悯。
姜凝不断挣扎着,面具亦松动坠落下来,露出那张蠕动着黑气的脸,可谓丑陋难看到恶心。
一片寂静中,闻昼不可置信地喊道:“棠宁?”
话音刚落,他已揉身而上,祭出三尺青峰,强行切断了时嬴的灵术,抱着姜凝落在地上。
这一下实在超出众人的预想,晏画急道:“你做什么?这种女人你也要怜香惜玉?”
闻昼只管低头,为姜凝止住搜魂之术,抚上她脸上的瘢痕,柔声道:“棠宁,你怎么在这里?”
姜凝被搜了一半的魂,面色萎靡,双眼无神,但仍颤声道:“什么棠宁!本座乃梁国女官姜氏。”
闻昼皱眉,似乎痛心万分,“我以为你和……和他们一样死在了东荒,原来你没有死,为何不来找我?”
闻言,姜凝哑声大笑起来,空洞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泪,“告诉你又如何!东荒已灭,你难道还能杀上天界,将这些人面兽心的天人都杀个干干净净吗?哥哥!”
这声哥哥叫的闻昼一震,默了一晌,“我去刺杀过天君。”
“但你没有成功,你不过让他在床上多躺了一百年!”
姜凝声色渐厉,“天界逼迫你的母族成为浊气的容器,致使整个东荒海族覆灭!甚至你的母妃都因此自刎,而你身上流着一半的东荒血脉,却连帮他们手刃仇敌都做不到!”
在这一连串的泣血控诉下,闻昼面色惨白,双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姜凝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推开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她遭受搜魂的折磨,心神激荡之下,竟生生呕出一口血,但却越发冷静,眼中闪烁着癫疯的光。
“天道不公,那我就自己替东荒海族讨回公道!只要我活着一日,就要这三界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