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山峦像是蛰伏在暗夜里的野兽,夜风一吹,林木萧瑟,像是野兽们发出的低沉叹息。
谢清呈回头冷冷一瞥,他不想装瞎的时候,灰白『色』的隐形竟也无法完全遮住他刺刀般锋锐的视线。
他看到身后的山道上有另一束摩托的光。
——易阿雯毕竟是本地,晓得抄近道,已经找了辆车追过来,并且发了疯似的在后头紧咬不放。
两辆车和玩山地越野似的飙出十几公里,天公也开始凑热闹,之前一直阴沉沉的苍穹忽然电光闪动,紧接着轰隆雷鸣,惊蛰的第一场雷雨在此时瓢泼而下。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把他们脸上的化妆洗去大半,也把崇山峻岭之上的浮尘洗去大半。
山路迅速变得泥泞,越来越不开,而他们所驶的地也越来越偏,举目只见宏伟壮观的天幕以及无穷无尽的荒原,周围不见半点烟。
但这地对于原住易阿雯而言,显然还是熟悉的。
她又不知从哪个坡路抄了近,追得更紧了点,现在贺予他们已经能够清楚地听到她摩托的引擎声了。
贺予不禁问谢清呈:“你认路吗!打算去哪里?”
“镇上派出所。”
贺予绝望了:“是往这边吗?”
谢清呈:“是。这几天我观察过。”
他居然记路!
易阿雯显然也看出了谢清呈的意图,她催动马力,更极速地释放摩托的动力。贺予回头看了她一眼,女摩托的前照灯所笼罩,仿佛一个燃烧的火球在迅速向他们『逼』近。
越来越近了,她把往下伸,单从腰后『摸』出一样东西。
距离尚远,雨又大,光也刺眼,贺予并不能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他颅内的神经像是忽然扯了一下——这个动作,在沪大广电塔地下室,那个与易阿雯有着几分相似的女也做过,时她是从腰后『摸』出了一把……
贺予猛地反应过来,厉声道:“谢清呈,小!她有枪!!”
几乎是在同时,“砰”的一声枪响!回『荡』在山谷之间,和她的母亲一样,易阿雯举着袅袅冒烟的枪,向贺谢二『射』出了一发弹。
那弹一『射』,谢清呈就意识到易阿雯里的应该是一把土枪。
声音非常噪刺,『射』速也远不及真正制造精良的枪支。
这种枪的存弹量非常少,一般三发就差不多要换膛了,谢清呈有了这个判断后,身猎豹般弓前,催动马力将摩托开出s形路线,这是躲避『射』击最的进式,哪怕连专业的警察都不一定能瞄准目标,命不命大概率看运气。
易阿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暴雨,她也不瞄了,这个女虽然并没有由卢玉珠带大,但血缘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她的基因里仿佛有和她母亲一样的『性』格元素,危急时刻,母女二的反应竟是如出一辙——
她们都开始不管不顾地开『乱』枪。
砰砰砰!
——
“砰砰砰!”
仿佛与档案馆地下室的枪声重合。
仿佛一切都在与时并轨。【1】【6】【6】【小】【说】
然后,竟也和初一样。
某些面运气非常的卢氏母女,竟然同样在『乱』枪瞄了某些面非常倒霉的两个男——!
只听得轰的一声刺响,谢清呈的摩托车轮居然真的易阿雯击了。
车胎瞬间失压,极大的惯『性』和极大的阻力爆破力相抗衡,就像深海的恶龙相搏,巨兽厮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而后摩托彻底失控,将车上的两甩了下去,自则溅着暴雨泥点轰然冲出,从盘山路的边缘掉下去,直直地坠落……坠落……
“轰!!”
一定是机车摔下时撞到了摩托汽油桶,在车掉下去的十几秒过后,山坡下面忽然迎风冒雨地冲上一团爆炸火光!紧接着黑烟滚滚而上,像是要把大雨都绞杀在焦雾里。
谢清呈摔在山道陡石边,正撞着了脏器,呛咳出一口血来。
他把血狠狠擦了,抬起一双极冷静的眼来,直到他发现贺予甩的更偏一些,贺予离力甩到了山体边,底下就是万丈悬崖,他是一棵斜松挡了一下才没有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