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只要自己保住性命不死,苏离诞下容盈的孩子,那么自己——可是现在,竟然是容景甫的孩子,那容盈岂能容她。
林慕白笑了笑,“好了,叙完旧了。”她抚着自己的腹部,“这刑房血腥,所幸我的孩子也当随他母亲和父亲,当见得风云骤变,当有勇气驰骋沙场。这点血,就算是开荤。”
黑狐推着林慕白,缓缓朝着外头走去。
门口站着一名守卫,外头空空如也。
“进去吧!”黑狐道。
守卫颔首,“卑职遵命。”
天色不太好,灰蒙蒙的。林慕白道,“朝中老臣,又少了一个。”
“殿下这是——”
“我等得太着急,索性干脆帮容景宸一把!”林慕白笑道,“他这慢性子,我看不过眼。”
黑狐一笑,“殿下所言甚是。”
刑房内,守卫领着人进门,瞧一眼被绑在木架上的苏厚德。
苏厚德厉喝,“快去找太子殿下,去找你们的尚书大人,就说我有要事相告。快去!我想将功折罪,请太子殿下给我机会!”
守卫笑着行礼,“苏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卑职佩服。身处刑架,还能心系国家,真乃良臣是也!只不过尚书大人和太子殿下怕是没工夫见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不不不,你去禀报尚书大人,就说我发现了前朝余孽,还有他们的阴谋,他们想复国,想要夺我大祁江山,你快去。”苏厚德厉喝。
“在恭亲王府里,恭王妃怕——就是您口中的前朝余孽吧!”守卫笑吟吟的看一眼周边的狱卒。
“不,不是她,是另有其人,是——”鞭子落下,苏厚德疼得哀嚎一声,当下怒目直视眼前的守卫。
守卫把玩着手中的鞭子,笑得凉凉的,“这些事,以后就不劳烦苏大人操心了。您呢——路上好走,咱们送您一程。”俄而含笑望着身边的狱卒,“给我往死里打。”
苏厚德瞪大眸子,“你们——”
哀嚎声响彻刑房,守卫端坐一旁,冷笑两声,“凭你也想翻身!”
渐渐的,声音愈发孱弱,最后消弭无声。
狱卒来报,“大人,断气儿了。”
守卫徐徐起身,随手便将手中的鞭子丢在地上,“收拾一下,我马上去禀报尚书大人。罪臣苏厚德,畏罪自尽。”
狱卒颔首,“属下明白!”
自尽嘛——自然要有个自尽的样子。
腰带一解,往脖子上一挂,就算了账。何况太子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苏厚德,所以他畏罪自尽也不过是走走过场。到时候案卷上轻轻一抹,就什么都没了。
这种事,见得多了也就见惯不怪。
苏厚德已死,消息很快便人尽皆知,苏离当下就晕了过去。
只不过苏厚德一死,不少人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沅河决堤的银粮一案可以到此终结了。然则有不少人开始担心,苏厚德死了,这朝中老臣经此一役折损不少。剩下些无足轻重,或者摇摆不定的,倒也罢了!可孟行舟还在那儿站着!堂堂辅政大臣,似乎成了太子跟前,最大的绊脚石。
而事实的确如此,朝堂上,孟行舟眉目微凝,听着耳畔嘈杂之音,一声不吭。朝臣参奏,丞相之子孟麟悄然去了南抚镇,与免为庶人的罪臣勾结,理该同罪论处。
容景宸揉着眉心,瞧一眼默不作声的孟行舟,抬手示意众臣禁言,而后淡淡开口,“不知丞相大人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孟行舟面色微臣,上前朝着容景宸行礼,“回太子殿下的话,臣——无话可说。”
“这么说,孟麟去了南抚镇乃是事实?”容景宸略显无奈的问。
孟行舟一直保持着躬身俯首的姿态,“回太子殿下的话,是!”
容景宸轻叹一声,“丞相大人是朝廷重臣,乃大祁的中流砥柱。你要本宫怎么处置你才好?父皇此前下旨,着丞相大人为辅政大臣,本宫对丞相大人是敬重有加,还想依仗丞相大人稳我大祁朝纲。怎知如今是这样的结果!丞相大人,你觉得本宫现下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王法条条,才能不负父皇信重?”
“请太子殿下依律惩处,老臣并无怨言!”音落,孟行舟跪在地上。
刑部尚书上前,“禀太子殿下,南抚镇乃是流放之地,若是寻常臣子倒也罢了!偏生得昔日沐王乃是因为谋逆之罪而流放南抚镇,是以皇上仁德,隆恩浩荡才没有被诛。如今孟麟不知何故,远去南抚镇,教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目的所在。臣请奏,请太子殿下明察。”
孟行舟没有言语,他是知道自己如今状况的,毕竟这个时候,是最好的落井下石时机。孟麟去了南抚镇乃是事实,也就是说自己可能会连累在沐王一案之中。沐王容景垣乃是谋逆之人,那自己就是同谋。
身为丞相,跟罪臣有所勾结,无疑是居心叵测。
任何的解释,在这个时候都会变成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