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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半人半鱼的鲛人用獠牙咬破了老爹的喉咙,老帮主浑身淌血,临死前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一个字:“跑……”
小孩站在那,脚黏在了地上一般,浑身僵硬冰冷,说不上来恐惧多一些还是悲痛多一些,他看着日夜呵护着自己的老爹鲜血淋漓地死在自己面前,突然就不会哭了。
就在这时,鲛人用牙甩开断了气的老帮主,然后直直冲着严震天飞了过来!
他一动不动,想就这么陪着老爹一起去了,到了黄泉路上,还能继续帮老爹运货钓鱼。
他闭着眼等着鲛人咬死他,就在这个剎那间,一阵天光冲破阴霾,严震天感觉到了什么,再睁眼一看,一个气质出尘,美若天仙的仙女从天而降,一剑刺穿了面前的鲛人,原来那不是天光,而是仙女掌中的剑光。
仙女冷若冰霜,不过一瞬便诛杀了离尘江上的所有鲛人。
然后,她衣衫不染纤尘地落在船头上,收起染血的剑,逆着光站在他面前,声色冰冷地道:“与其想快点死不如好好把你爹的营生担下来。”
严震天目不转睛地看着仙女,一句话说不出口,他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姐姐。
“你爹一生效忠凡界大颖,你可别长歪了。”浣月冷言道,转身就要走。
见她似要飞向九霄云外,严震天赶忙叫住她:“仙女姐姐!敢问芳名!我要娶你为妻!”
正要转身离去的浣月,背对着他站在船头,侧过脸来冷笑一声,居然一本正经地拒绝:“小鬼,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他是块木头,只懂偃术和武学,而且按凡界的算法我已经一百二十五岁了,断了这念想好好打理漕运帮吧。”
说完,浣月一个飞身果然消失在了放晴的绵绵云层间。
回想起儿时的记忆,伴随着痛苦和年少的悸动,严震天竟然忍不住热泪盈眶:“后来我走南闯北,拼命打听才知道浣月的身份,而且还打听到了一件事……”
说着,严震天手指向楚寻欢,痛心疾首地吼道:“浣月的心上人就是你师尊墨不诩!”
楚寻欢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没作声,这件事他可是半点不敢在山门内多问,原着没写到墨不诩与浣月的前尘过往,其实,他真正的身份不过一个暂居偃门的过客,实难看出两个清风道人的爱恨纠葛。
这时,心思敏感的夜子修目光冷冽,手已经按在了里侧的刀柄上,他试探性地问:“你想反悔?”
那意思就是在问,情敌的弟子落在你船上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帮忙了?
严震天肃然下来,认真问楚寻欢:“不,我清楚墨不诩和浣月的事,自然也晓得浣月对于你也是疼爱有加,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楚小公子在偃门待得好好的,为何下凡找罪受?还有你前两日让我对付的人真是炼火堂的?”
楚寻欢知道这个节骨眼,面对严震天这样心性的人,坦诚方为上策,于是点头:“没错,若非是情况紧急我也不愿意让严帮主为了救我而得罪连火堂的人,你们身为朝廷的左膀右臂当协力同心,风雨共济才是。”
严震天看着他没说话,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便破天荒地耐心听着。
“但当时炼火堂的人全副伪装而来,这是心虚,想要遮人耳目,他们若说是救人或是抓人何必不分青红皂白地先是炸我院子?他们真正的目的除了救走夜公子以外是要彻底毁了我院中的偃术图纸、材料和试验品。”楚寻欢继续安抚住严震天,“严帮主来救我是打着正义的名号,可炼火堂不是,所以就算是闹到了朝廷上,他们也不占理,自然就得生生吃了这哑巴亏,严帮主只要装作毫不知情,不过是见到了火光迅速赶来救人就好了。”
一句话说得沉稳有力,成竹在胸,这才彻底让严震天打消了疑虑,当晚他备好人在向阳别院不远处等着救人,对上的那伙人各个身穿黑衣,蒙着面,用的火药是最寻常的那种,若不细查很难追责到炼火堂的头上,但他心中也不愿得罪他们,以后面上的事可就说不过去了。
听楚寻欢这么一分析,他才松了口气,总不能为了救浣月的弟子把他老爹的基业毁了。
“我来,一是来看看你身体如何了,二就是来问清你这件事,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就放心了,我可以救你,但绝不能连累到漕运帮。”严震天肃然强调了此事。
楚寻欢自然知道,颔首抬臂恭敬道:“再次多谢严帮主救命之恩,楚某自是不会连累到漕运帮,若是真有所牵连,楚某也会想个法子把漕运帮摘出去。”
“嗯,那就好。”严震天心里踏实下来,刚要起身离去又驻足回望,认真地看着楚寻欢。
他虽是疲态尽显,可仍旧是眉清目秀的俊雅小公子,只是那双眼眸沉着光,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楚小公子,我想再问你件事。”严震天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他问。
“请讲。”楚寻欢客气道。
“从你下凡到龙吟镇与我结交,再到赠剑与我,还有今日我从沧澜城把你救出来,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算计好的?”严震天眼睛一眯。
在一边沉默安静的夜子修谨慎地看了一眼楚寻欢,他的仙人哥哥却只是八风不动安如山,浅浅一笑:“我与严帮主结交,乃天时地利人和所致。”
“哈哈!哈哈哈!”严震天心如明镜,反而豪爽大笑几声,“好!楚小公子,我不管你是有意与我结交,好利用我漕运帮助你脱困,还是真的时运而至,让我命中注定有你这么个兄弟,但浣月的弟子我不可能坐视不管,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再让你的那只偃甲鸟传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