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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侍女们匆匆忙忙就退了下去。
“她们能信任么?”楚寻欢意有所指地问。
“放心,听风阁内若有大嘴巴,活不过第二天。”千问向他保证。
“好。”
“你真的是……楚兰君?”千问细细打量他。
“十年前,凤鸣镇纸人妖化,四处杀戮百姓,我碰巧路过就管了这事儿,化解法子在于毁掉纸人的眼睛,这是一种名叫‘点睛’的邪术,事后,我与凤鸣镇的一位小朋友随口谎报了这个假名,我虽不愿意名震江湖,但也感谢小朋友能铭记在心。”楚寻欢故意把细节说清。
千问细细琢磨,面前这人的说法不像是空穴来风,为了盗名欺世的,重点是当年化解邪术的法子,江湖上,十年间,这么多人了,冒充者从无一人提及过。
这个人是真的楚兰君……
“你继续说吧,刚刚你说的关于姚家一事……你既然是楚兰君,想必是为查清姚家当年惨案来的?”千问得知他是楚兰君后反而心安了,冷静地问他,“十年前,两界谣传有一位江湖侠客,一日间铲除两大凌云榜上的恶人……可我想不明白,你与姚家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这么多年以后你才来料理此事?”
“素不相识。”楚寻欢淡道。
“什么?”千问百思不得其解,即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想不明白他真正的目的。
楚寻欢继续道:“我与姚家并无任何干系,虽是见不惯此事,但也犯不着为了完全不认识的人担着风险,自曝身份,所以,若想取得你的信任,很简单,我和姚家有共同的敌人。”
千问凝神蹙眉,沉默不语,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为了搞清姚横玉家变一事,用尽各种方法查案,这才让你发现当年的真凶是仙界的武斗宗,宗主韩江为求一本《涤神功》,带人屠戮姚家十三口,事情做得滴水不露算不上,这么多年两界相安无事,无人能查到宗主头上,是因为有人给他在凡界撑起了一把伞,这才让他逍遥至今。”楚寻欢看着他笃定道。
千问的表情骤变,双手隐隐颤抖,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隐瞒,目光一狠:“你的仇人是韩江?”
“没错。”楚寻欢心里痛快一瞬,“你若信我,就告诉我姚横玉的下落,我找他的目的你应该能猜到。”
千问沉了沉,似是面露不忍:“姚家被屠杀以后,他为了报仇四处学习武艺,但因为屠杀姚家的人来自仙界,所以他对仙界的门派并不信任,于是在凡界四处拜师,几经波折辗转……最后去了无念寺,再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跟他没有联系?”楚寻欢问道。
说到这里,千问低头垂眸,黯然神伤:“我也是要吃饭的,除了打听消息,也没什么其他本事,就开了这间听风阁,后来他知道我这里有朝廷权贵的扶持,就不再与我书信往来……”
十几年的情分,就自此断了。
楚寻欢心中有了数,试探性地问他:“你这间听风阁每年都会给太子红利,还会时不时地把听风阁得来的消息告诉给他,你明明知道背后保护韩江的人就是太子,你还愿意与他同流合污?”
千问:“……”
“呵。”楚寻欢看着目光一冷,“我若是与你一起长大的发小,也不会再和你书信往来。”
“不是的!”千问目光陡然灼热,义愤填膺地道,“你以为我给太子的消息都是真的?”
“哦?”楚寻欢眼睛一亮,“难不成,千问先生还想两面通吃?”
“太子找上我来的时候,我已经没了任何筹码,难道凭我一个小小阁主就能拿捏得住他?你以为我能有什么跟太子谈判的资格!我自然要用自己的方法对付他,但我也要保自己的命才行!”
楚寻欢看着他半晌未言,默默看着窗外还簇拥在一起欲要问个一二的百姓,他道:“那若是现在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听风阁和姚横玉,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哪个呢?”
千问沉默不语,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这座四处镶金挂玉的听风阁,他皱起眉头,似是在犹豫。
楚寻欢没等他做出选择,率先淡笑一声开口道:“贪婪奢靡本就是人性,坐惯了雕车宝马,又怎么习惯弊车羸马,倒是不必勉强自己,眼下,只要你答应我刚刚说的事,就当是帮了姚横玉报仇雪恨了。”
千问立刻道:“你能保证不出卖我,不害了横玉,我现在就命人下去誊抄……我可以为了他,散尽千金。”
“我向你保证,同样的,我的身份也请你设法保密。”楚寻欢就是知道此人虽身处繁华之都,奢靡在眼,但心中总也是对姚横玉怀有愧疚才来找他的。
千问也不傻,知道他敢坦然亮出身份,自然是抱诚而来,他混迹江湖已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比谁都清楚,不然他手握那么多秘密又不懂武功,是不可能安然无恙到现在的。
听风阁内安静须臾。
千问这才把最近诸多的事联系起来,不由得低声一笑又是稳如泰山地摇扇而坐,缓缓道:“难怪最近城里多了那么多覆面褐衣之人,想必这应该是你大隐隐于市的手笔吧?”
楚寻欢没说话,安静地看着他,在等他最后的回应。
他道:“我喜欢聪明人,若不嫌弃,我交你这个朋友,如何?”
“好。”楚寻欢立刻应声,“不过,我还有一件小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说。”千问平日懒散,正经事却不喜欢拖泥带水。
“你的这间听风阁正被我的两个徒弟监视着,若今晚有人从这里鬼鬼祟祟地出去,我徒弟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楚寻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却让人见了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