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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千问端茶的手一软,茶杯一摇晃,水渍溅了出来,他抬眼问他:“姚家仅剩的后人是江湖秘辛,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既然你无所不知,又为何来我这听风阁,徒徒花那冤枉钱?”
“好问题。”楚兰君坦诚道,“若说千问先生在凡界是无所不知第一人,在下只敢排个第二,所以,我想知道全部的消息,就只能来你这……后面的密室里瞧上一瞧了。”
千问神情一紧,茶都不喝了,腿脚也利索了,匆匆站起身,盯着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这里的密室?”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那名姚姓后人的事,千问先生能说了吗?”楚寻欢目光投向那面墙,意有所指地问。
“哼。”千问冷哼一声,重新坐回去翘起二郎腿,不满地道,“五千两,不议价。”
“先生实在是高抬在下了,在下哪有那么多钱。”楚寻欢理直气壮,一脸震惊。
“哎呀!我见玉扇公子气派不凡,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望族,区区五千两都出不起,那你上我这来是干嘛来的?”千问语气一急,语速都加快了不少。
“别急,我没有,我徒弟有。”
“那让你徒弟来找我。”千问开始坐在那,双手一摊,闭目养神。
楚寻欢道:“钱的事不着急,据我所知,千问先生虽是整日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世人也知道你爱财如命,不过他们不知道的其他关于你的事,我却知道。”
千问只当他是欲要借机讨价还价的穷鬼,翻了个白眼过去:“别故弄玄虚了,没钱就请自便吧,我今日身体不适,就不招待阁下了。”
楚寻欢面色沉静,目光笃定地继续说道:“倘若眼下,让千问先生二选一,一是至亲好友,二是金山银山,你定是选择前者……或者说是流落在外的姚公子,姚横玉,对么?”
瞬间,千问蓦地睁大双眼又从椅子上弹起身来,他五官凝结,面色苍白,一只手藏在暗处细细发抖,半天才稳住心神,冷语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当年姚家一案如此清楚!你不是来解惑的!”
“不。”楚寻欢神色平静,纤尘不染的白衣衬着他的绝世风华,“我诚心诚意而来,确实是想知道姚横玉的下落。”
“这世上除我……不可能有人还知道横玉的事,你到底是谁!”千问若有武功定是早就一掌拍了过去!
“不要着急。”楚寻欢不慌不忙地道,“这样,我们做笔交易,眼下,我因一些劫难,对两界近十年发生的事都不甚了解,想要最快了解的方法就是来你这闻名凡界的听风阁。”
千问总算明白了他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眼底一暗,声色俱冷:“你想要这十年间的所有江湖秘闻?”
“没错。”楚寻欢眸子冷淡也坚决。
“哈哈,天大的笑话,我这里的规矩你很清楚,一条消息按年份,涉及人员,事情大小来定价格,所有消息明码标价,绝不议价,你若想要我那一屋子的秘密就拿钱来换!”千问漠然一笑,摆明了是知道这人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所以我刚刚说了,千问先生虽是爱财之人,却更看重情谊,当年姚家惨案,京城刑部找了一只替罪羊,而你分明知道真凶是谁,却奈何那人远在天边,并不在凡界,你无法涉足,于是,你几次欲求大公子帮忙,可却被他搪塞了十几年,这些事情难道你想不明白吗?”楚寻欢认真地看着他。
“……什么?”千问面色一滞,步子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这屋子里的秘密烦请千问先生叫下人誊抄一份送到我府上可好?”
千问蹙眉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楚寻欢又敲打他一番,合上手里的玉扇向窗外一指:“来时,我瞧了瞧这条街对面的几家商铺,我的徒儿能说会道,又懂的一些营生之道,还碰巧认识不少牙行,想必能以最合适的价格租下来一间,到时候我再找个沧澜城的名士为我题字,凭我所知,也开个买卖消息的小阁楼,就开在你对面,价格还比你这低一成,你看如何?”
“……”千问顿时心中怒气横生,咬牙切齿地瞅着他,“你威胁我?”
“文人雅士不提此二字。”楚寻欢淡笑一声,“该说是‘良性角逐’。”
或者是“内卷”,不过不好对着千问那么说,他多半是听不懂。
“所以,你想知道横玉的下落,还想要我这屋子里所有的秘密?”千问冷静地问他。
“没错。”楚寻欢痛快道。
“你这是要断我活路?”
“不,这些消息我想心中有数,只为自保,既不会大肆宣扬抢你营生,也不会凭此要挟什么人,你大可放心。”楚寻欢眸中坚毅,浑身气派自在,坦然无畏。
千问缓缓坐下去,手边的茶早已冷掉,他左思右想,此人虽来历不明,但绝非常人,既有造谣生事的本事,也有能替他守阁的打手,消息如此灵通多半暗桩无数,还懂得商行营生,若真想暗地里搞坏他这听风阁绝不是难事……
想到这,千问心一狠,仿佛闲云野鹤的日子就在刚刚匆匆而逝了。
此刻,他神情冷峻,肆意慵懒的姿态收敛了起来,沉着脸,心中犹豫再三,终于,他道:“好,我答应你,但我要知道你的身份。”
这时,楚寻欢收扇而立,姿态挺拔,语气镇静自若:“我就是楚兰君。”
“……”
狡兔三窟(四)
千问瞬间瞠目结舌,浑身僵硬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公子,旁边服侍的侍女听到这,吓了一跳,手里端过来新换的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几个人吓吓唧唧,手忙脚乱地低头去捡,千问赶紧挥挥手:“下去!今日之事,谁若敢说出去半个字,我要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