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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北和苏夏霍然起身,苏夏狠狠跺了一脚,指着掌柜大喊:“好你个臭不要脸的糟老头子!白天我们明明把钱放在桌上了,明明是你开了黑店,狗眼看人低,还倒打一耙!现在还追到这来了!”
“军爷!军爷!你听听,他们这是诬陷啊!我云香客栈百年基业,何曾背负过‘黑店’的名声,不信您去问镇上的百姓,哪有人说过一句不好!”掌柜的继续呜嗷乱叫。
苏夏气得满脸通红,实在没忍住,便脱口而出:“我们既没偷又没抢,不过在你客栈里吃了顿饭,就这么碍你眼吗!说到底!你这糟老头子不就是歧视外族人吗!”
“等等。”听到这话,那群金甲卫竟然瞬间严肃下来,也不嬉笑酒桌了,立刻站起身来冲着离北走了几步。
最近朝廷有令,对于外族人需要严加监管,特别是身体有异样者,比如血液呈黑色,上报者有重赏。
金甲卫的小领头见他蒙着眼就有点怪异,于是眉毛一挑,剑柄往前一伸,指着他问:“你是外族人?哪来的?有在大颖的户籍吗?”
除了大颖人以外,其他外族人,哪怕是已经归顺了大颖的西域国人,要留在大颖必须要有一个正当的户籍,否则就会被官府的人抓回去审问,说着审问也只是好听,那些大牢里的狱卒一旦发现有细作的可能,绝不会善待。
离北不懂什么叫户籍,只知道面前的这几个人要对他不利,不由得左手的黑血不停翻涌,让他难以自控,想要一瞬间将这几个人全撂倒。
他眼神变得冰冷,气息里仿佛逐渐蔓延上了煞气,令人恐惧不安,苏夏担忧地看着他,小声道:“离北君,要不我们走吧。”
“想走?没门!眼下大颖严禁没有户籍的外族人在境内逗留!把户籍交出来!”领头一声怒吼,走上前来,气势逼人。
覆尘绫下的一双眼已经变得锐利冷漠,他正把左臂从斗篷里露出来,手臂瞬间被人按住了,一股暖流似乎冲破了皮肤下的黑血,直达心底,将那些煞气霎时镇住了。
离北一愣,下意识侧目一看,是那个声音很亲切的人,他将手搭在了自己的左臂上并暗中使了点劲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个人,刚刚沐浴过,身上有皂角的清淡香味。
刚刚在客栈二楼,他就站在他身旁,闻着他身上的皂角香,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心里很踏实,很舒服,那是一种久违的安心感,再加上这个人又温和有礼地邀请自己去房中凑合一晚,于是下意识的,他就一直在盯着他看,幸好,他戴着覆尘绫,也不至于让他察觉出来自己的视线。
楚寻欢感到了离北身上的杀气,暂时把他按住了,一路走来,他也见过不少诸如此类的事,大颖官兵经常和外族人因为一点小事起冲突,那些外族人有不少不同发色和眼睛的人,但也都只是想来这边做点生意并无恶意。
于是,他游刃有余地对面前的几个人道:“几位军爷,这位小兄弟是我远方的表亲,我们一路走来,跋山涉水,颠沛流离的,遇到悍匪不说,来了这龙吟镇还遇到了妖狼,怪我们不好,这里谣传了好几日有妖狼出没了,我们没打听就贸然前来遇到了这些尚无人处理的畜生,所以,他伤了眼睛,身上户籍也不知掉在了何处,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那几个人见面前这人谈吐斯文,文质彬彬的,言语沉缓,丝毫不慌,倒不像是在扯谎,心里放下了戒备。
可领头也不傻,他仔细琢磨了一番,戴面具这人虽然语气柔和,可好像话里话外都是在暗讽他们镇鬼司办事不利???
那意思有狼不及时除掉,这才让他们丢了户籍?领头又仔细一想,若是这事闹大了,责任落在谁头上可就不一定了。
……
领头心里有点气,憋着一团火但又奈何发不出来,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傻充愣不耐烦地道:“行了,我知道了,下次小心点。”
楚寻欢赶紧躬身作揖:“多谢军爷。”
几个金甲卫欲要重新坐回桌子,继续喝酒吃肉。
楚寻欢见这几人不想继续追问了,又继续道:“对了,军爷们,眼下这地方碰巧还赶上风雪交加,估计这种天气加上狼妖出没,矿丁们也不好作业,还请各位军爷早日除了妖狼,这样也好让龙吟镇今年能顺利交了矿税。”
他可是很清楚,龙吟镇最近要交一小部分赤炼石给朝廷的。
一提起这事儿,那几个金甲卫纷纷脸上一愣,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了起来。
“赤炼石?”一人问。
另一人狠狠拍了他脑瓜子一下,凶狠道:“废话!”
“这要是龙吟镇缴不上矿税……”又有人想到了这其中的联系。
“……”几个人互相看着沉默须臾。
若是因为他们误工,没能及时除了妖狼,在被这中间的有心之人,特别是跟镇鬼司作对的添油加醋地报到朝廷那,那可就麻烦了。
“走走走!”那几个金甲卫哪还有心思吃肉喝酒,赶紧拿起桌上的兵器出了客栈杀妖狼去了。
“哎……军爷!军爷!您得给我做主啊!”那掌柜还不死心,继续呜嗷乱叫。
面具下的楚寻欢冷笑一声。
其余的事,没等他处理,这家客栈的掌柜不乐意了,他带齐了一众自家的小二,跟那群云香客栈的人面对面站着,两拨人拉开架势,谁都不服,云香客栈那边明显没占优势,毕竟在人家的地盘闹了半天了,怎么都说不过去,索性,强撑了一会儿就带着那几个挨了揍,戏都没来得及演完的店小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