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团圆夜,也不是所有人都享受和家人一起的团聚时光。盛京清越坊中,此刻就正上演一出闹剧。今日中秋,京卫使司本该是谢时越轮值。但其手下为了溜须拍马,特地更改了值守名单于少洋留守,拉着谢时越到乐坊消遣解闷。起初几人喝的还算畅快,但随着月上枝头,谢时越也不知怎么的,总能想起姜琼月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说起来自从她嫁进门,府里中秋常过,自己和母亲却从没有为她庆生。若实前些年不在府里那些时日也就罢了,去岁他被派去吴黎公干,本已经赶在中秋之前回府。可因为那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温雨眠,为了让她体面入府,还跟姜琼月闹过一番。等到中秋已过,才想起已经又一次错过了她的生辰。如今姜琼月再不是那个身居后宅,整日操持家务的黄脸婆主母,摇身一变成了大央的女将,身份和地位甚至超过了身为永平侯的他。如果他能对她好一点,是不是她就那么坚决地选择和离。那样的话,皇帝的恩宠和百姓的爱戴,也许就会自然而然地降临到永平侯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谢家的族长和长老都对他不屑一顾。想着想着,一股不甘心,夹杂着丝丝悔意慢慢攀上心头。恰逢门外丝竹声入耳,席间一名手下多喝了几杯,不禁感叹道。“如今因着姜家女将声名的崛起,这坊间各种剑舞和傩舞也开始盛行起来,舞娘们都从红袖软纱换成短袍束脚,真是没意思。。。”说着,他手指一个正在斜对面雅座间提剑转圈的舞姬,对谢时越道。“侯爷你看,那个长得是不是还挺像先夫人的。”谢时越闻言抬头,此时他已经满身酒气,喝的醉醺醺的。远看那舞姬的身形装扮,还真有几分旧人的影子。霎时怒从心中来,拍案而起,一把甩开雅座间碍事的屏风,抓着舞姬的胳膊就要往外拖走。这要是换了一般人,估计也就认栽了。可偏偏这处雅座坐着的,是从北戎来的几位使者,主位不用说,自然是北戎二皇子耶律桀。他见来人二话不说就砸场子,当然不能就此罢休。眼神一凛,一旁的狼卫就拦住谢时越的去路。“你是什么人,敢在我们殿下面前放肆?”谢时越本来在宫宴当天见过耶律桀,可此时喝得醉眼朦胧,五迷三道,也分不清面前这些奇装异服的人个个长得是什么样。于是大手一挥,拿出侯爷的派头狂道。“你又是什么狗东西,敢拦本侯爷的去路!”谢时越刚说完,他手底下一个姓张的巡使瞧出这些人都是身着北戎装扮,尤其当中的耶律桀更是一身狂傲贵气,不同常人,赶忙上前打圆场。“那个,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别为了一个舞姬伤了和气。”说着他侧身对谢时越道。“侯爷,这些恐怕是使节团的人,咱们还是先。。。”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时越直接挥手打断。“本侯才不管什么使节团不使节团,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必须得跟我走!”浑浑噩噩之余,谢全把这个舞姬当成了姜琼月,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给别的男人献舞。耶律桀知道今天是姜琼月的生辰。本来想着以两人的交情,她肯定会亲自来邀请。谁知左等右等直到傍黑,也没见人来送信。倒是谢吟那小子将应酬推了一波又一波,看样子是想早点赶去国公府。耶律桀岂能让他如愿,直接以二殿下的身份强留。拖人来到清越坊喝酒,硬是灌了两壶琼浆才算作罢。不过他也不是那不知分寸的人,最后还是故意给了机会,看着谢吟以解手方便为借口,从后门离开。再回到座位,他本无心在清越坊多待,却因为刚刚换上舞姬的剑舞有几分像她,不由多看了几眼。也就是这时,被谢时越突然闯入搅扰了雅兴。“本侯?”虽然现下耶律桀是坐着,但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他仰视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居高临下之感。“大央的贵族,架子可都不小啊。”同席的官员为避免事情闹大立刻站起身,解释道。“二殿下息怒,这位是永平侯,平时也是端端有礼之人,想必是今日佳节多饮了几杯,这才惊扰了诸位。”说着他赶紧向谢时越使了个眼色。“谢侯爷喝多了,你们还不赶紧带他下去休息。”不等对面几人反应,耶律桀当先开口。“永平侯?”他鹰隼般的目光中带了一丝玩味。“就是那个依靠姜氏娘家晋了爵位,后又被女人一脚踹了的侯爷?呵,他也算是男人。”耶律桀以前在北境时,曾经领兵跟谢时越交过手。总结下来就是这人贪功冒进,实则懦弱怕死,每次都是躲在黑武士的马屁股后头捡军功,实在算不上英雄。姜琼月之前怎么会嫁给他的。这番话落地,无疑当众扯开了谢时越的遮羞布。他变得怒不可遏,挥起拳头朝着对面人脸上就打了过去。耶律桀岂能轻易被他打中,稍稍闪身就躲过了这迎头痛击。谢时越一击落空,双眼因为气血上涌而变得赤红,直接将面前的桌子就掀翻了。上面的菜品碗碟摔了一地,动静之大,把整个二楼的客人都给惊动了。清越坊不同于普通人寻欢作乐的青楼,属于官营,负责管理事务的乐丞大小也是个官职。听闻有闹事的,不敢怠慢,立刻带人围了上来。乐丞赶到时,谢时越已经上了头,与耶律桀在席间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耶律桀人高马大,有足够的实力一击将人干趴,却只是躲闪并不还手。等到周遭的目光聚集,乐丞也带着官兵将谢时越拉开时,才装模作样地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襟,脸色森寒道。“中秋佳节,本殿好端端的在这里吃酒看舞,永平侯二话不说,上来又是抢人,又是打架的,这就是你们央朝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