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搬离搬离侯府之后,两人已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见过。姜琼月倒是偶尔也会挂念谢吟母子的情况,但亲耳听到一惯凉薄冷淡的谢吟,如此直白地吐露对自己的相思之情,当下有些不知所措。两人就这么一直无声对视。当谢吟的眸底渐渐恢复了清明。他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之时,蓦地松了松姜琼月的手。姜琼月也被他这一动作带动,神思回归当下,正想要借机将手收回来,却被他再一次攥紧。如果说之前谢吟的目光偏冷,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此刻他睫毛轻颤,眼尾因高热发烧带其一抹妖冶的红,将那份清冷燎去,取而代之的是意态风流和愈演愈烈的狂热。姜琼月从没见过这样的谢吟。“二郎你。。。”她甚至不敢再与之对视,生怕自己溺死在他眼中翻腾的波浪汹涌里。谢吟正待开口,突然帘帐一掀,从外面进来几名带刀侍卫。“陛下召见,请谢二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姜琼月站起身拦在塌前。“我家二郎被野猪重伤,此时还在发烧,大夫说了需要静养,若没有紧急的事,能不能等待伤情有所好转,再随侍卫大哥前去见驾。”侍卫明显并不买账。“大胆!你想抗旨不成?”姜琼月还欲再做解释,谢吟却在身后拽了拽她的袖角。“圣上相请,哪有不去的道理,劳烦嫂嫂扶我一把。”姜琼月扶着谢吟起身,来在营地一顶最大帐子前。帐内中央端坐着的男子身披玄衣,正是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成帝。只不过此刻他的面色冷毅持重,敛眉沉思,难掩周身雍贵凌厉之气,完全不似在周徽若面前那般殷情亲切。见谢吟脸色苍白的进来,成帝凤目微抬,扬了扬手示意他有伤在身不必行大礼,头偏向一边语气冷硬。“人已经来了,将你方才与朕说的话再说一遍。”姜琼月这才看到唐真竟然也在。就看他瞥了一眼伤得不轻的谢吟,正姿跪在成帝面前。“学生要控告谢吟蓄意破坏围栏罗网,私自引野猪闯入狩猎区域,有破坏秋狩惊驾之嫌。”什么?!姜琼月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唐真。狩猎区域的四周有大型罗网密布,还有专门限制野兽行动的兽夹拦截,按说不会无缘无故闯入野猪。刚才锦卫已经奉命去勘察过,其中一部分的罗网被人故意用利器割断。四周还放有新鲜的动物内脏,腥臭熏天。幸好西山附近并没有狮虎或者熊一类的大型野兽出没,不然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唐真本意只是想借机除掉谢吟,谁想竟然差点伤到坤兴公主,惹得成帝震怒下令严查。自己找人在罗网做的手脚一定逃不过锦卫和亲卫的查探,干脆将这一切都推在谢吟的身上。既然野猪没要了他的命,自己不介意再送他一程。姜琼月也不是傻子,猜到了野猪的事八成就是唐真恶人先告状。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宜代为分辩,只能尽量在谢吟行动不便的时候,帮他一帮。成帝抬起眼来问谢吟道。“唐公子所言可否属实?”谢吟身体微微前倾,到底还是忍着小腹剧痛跪了下来。“回圣上,谢吟没做过。”唐真嗤笑。将一把锋刃上带有崩口的铁剑,扔在谢吟面前。“这把剑上的崩口与猎区罗网断裂处的痕迹比对一致,是在你的帐子中找到的,容不得你不抵赖。”谢吟连看都没看那把剑继续道。“草民一介书生,从不随身携带佩剑,如何说明这把剑就是我的?”唐真一指上面的纂刻。“上面这个字,难道不是你谢吟的‘吟’字?”谢吟看了一眼那纂刻冷笑。“这字迹潦草,一看就是情急之下赶着刻出来的,而且就算这把剑是我的,我破坏罗网后扔了便是,何苦还要留着等锦卫来搜?”“自然是因为你做贼心虚,怕随手丢弃被人拾到加速东窗事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唐真越说越来劲:“何况众学子中你的嫌疑最大,不是你干的又会是谁?”成帝听到这里也眯了眯眼睛。“哦?他如何嫌疑最大?”唐真以为成帝信了自己的话,也不管逻辑通不通顺,一股脑儿地将锅全甩出去。“他本为会考第一,却因病未能参加殿试而藏怨心中,此次参与狩猎,就伺机报复其他高中学子以泄愤,现在有不少学生一样的世家公子就等候在账外,请求圣上还他们一个公道。”双方各执一词,局面僵持在了一处。成帝抬了抬眼,见到谢吟身边还跪着一名美貌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他自问谢吟并未娶亲,于是问道。“你是何人?”“臣妇姜琼月。”“哦。”成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姜国公之女,永平侯的夫人。”他说着,手里还在把玩着一盏光夜琉璃杯。“听坤兴说野猪闯入伤人,是被你及时赶到以长枪杀之,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姜琼月低头。“臣妇愧受圣上谬赞。”成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道:“你对此事怎么看?”“圣上容禀。”她跪得不卑不亢。“我家二郎承蒙圣上眷顾和公主厚爱,才得以破格参与此次秋狩,不说他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不齿这种背后算计的宵小行径,况且野猪之祸他受伤最重,试问怎么会有自己设计谋害自己的蠢人呢,万望圣上明察以还之清白。”唐真可能真是得意忘形了。想起姜琼月以前还差点踢折了自己的命根子,干脆无差别一起攀咬。“妇人之言如何能信,而且此二人之间根本就是存有私情,姜氏自然向着谢吟说话!”此言一出,就连成帝的脸色也跟着黑了几分。他看向唐真。“当真?”“千真万确!”唐真回答:“早在学生落脚永平侯府之时,就见过他们二人私下里眉目传情,言行逾举,如今又孤单寡女同帐出入,妇德如此败坏,肯请圣上将小姜氏一同治罪,明正典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