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离地的瞬间,卫疏星惊叫出声,手臂先思绪一步搂向最能给予她安全感的地方。
贺玉舟的脖颈被她揽住了,肩窝亦任她埋了进去,再回神时,她已被轻柔地放在床沿。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贺玉舟扯过被衾,遮住她膝盖往下的躯体,“冬天里赤着脚到处跑,会生病的。”
万一被外人看见,也不好。
卫疏星心有余悸,贺玉舟太高了,放下她的时候,身子微微倾向她,像一座颓倒的山,要压在她身上……
秀眉一蹙,她揣着不安和愠怒,往男人肩头拍上一把:“你做什么呀?突然抱我起来,吓我一跳!最起码要知会我一声才行!”
贺玉舟眸底愧色浮动,他的确思虑不足。
卫疏星抱膝而坐,未与他多作计较:“说正事吧。明天回门,你要表现得好一些,多对我笑,多让着我……”
她顿了顿,又道:“不止是明日,每一日都要这样。”
卫大小姐的性情在那儿管着,贺玉舟虽不指望与她蜜里调油,春赏百花冬煮茶,倒也盼望相敬如宾。
只愿两人切莫如贺意嵘和已逝的的老侯爷那样,至死不肯相见。
“你放心。”贺玉舟未料她只是说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有没有旁的事情?”
失落的神色爬上来,卫疏星撇嘴,慢慢躺平:“没有了,你去吧,我真的要睡觉啦。我还在生你的气,不想再和你说了。”
“夫人,不要生气了。”表达歉意,无非就是赔礼与道歉,这两招,贺玉舟都已用过,再没有别的办法。
卫疏星道:“本小姐要再气上两三个时辰才能好。贺大人自己数着时间,待两三个时辰过了,你记得再哄我,我自会给你好脸色看。”
语罢,杏眸柔柔合上,却许久没听见有人离去的脚步声。
她携着疑虑睁眼,果不其然,贺玉舟仍在床沿坐着。
“你不去见母亲了?”卫疏星躲在被子里,只露一双明澈的眸在外,小夫妻对视几息后,她整个人朝下溜,连眼睛都不给人看了,只露额头,“咦,你为什么盯着我看呀?”
贺玉舟捏住被角轻扯,低声嘱咐:“屋子里生着火,你会闷坏的。我不看你就是了。”
他迟迟不走,自然是有心事。
回门时对她好一点——这还需要卫疏星特意嘱咐吗?
是不是他这两日表现得实在太坏,闹得她对他有千百个不放心?
卫疏星慢吞吞探出头,被子里确实很闷人呢,她可不能闷坏了自己:“我真的要睡觉了,你快走嘛。”
“好。”替她掖好被角后,贺玉舟离开了卧房。
*
午后日头极盛,每逢冬日,太阳便是裕京城最珍贵的至宝。
卫疏星睡醒后不见贺玉舟的人影,一问才知他去协助查案了,便又吃了一顿没有夫君陪伴的午饭。
人命案子要紧,她分得清轻重,何况,她也有私事要做。今日,她便往裕京城东头走了一趟,相看空置的宅院。
她的姥姥卫老太太阔绰大方,对独女卫淳与孙女卫疏星都极为舍得,早在数年前卫淳进京时就为女儿购置了一座大宅,即裕京卫府。
如今孙女也要长住裕京,卫老太太想给心肝儿孙女也买一座新宅院。
女儿有的,孙女也要有。
卫疏星此行,就是为了挑宅子。她喜好奢华富丽,能入她眼的宅院不多,折腾到天黑才回贺府,竟只勉强挑出两三座合眼缘的,打算改日再细看。
她早饿了肚子,万幸晚饭的饭菜都已备好,烹饪好便能上菜,可她依然要催:“叫王婶快一些嘛,我都快饿晕过去了。”
茹姨问道:“不等侯爷回来一道吃?这几天,你们可就只共进了一次饭。”
若茹姨不提,卫疏星都快忘了,夫妻俩连饭都吃不到一处去,这绝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只不过饿着肚子等人,更不是她的作风:“不差这一顿。谁知道他何时回来,若他迟迟不归,我却饿出毛病,一点都不划算。”
此言极是,茹姨笑了笑,唤人催王厨娘再快一些。
卫疏星一日两顿汤药,得放在早晚饭前喝。那汤药与枸杞甜汤一道端上来,她便苦一勺、甜一勺地交替来喝。